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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臣记-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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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步履一滞,气急笑叹道,“你偏要这么说!他们哪里知道是我写的,明明是真心赞颂。难道你被人夸了就一点不觉得高兴?”
“元承尚且有自知之明。而且陛下在这种场合展示我的文章,于礼不合。总之就算下次您真的下旨令我写,我也不会再写一个字了。”我一面回答她,努力忍住想要笑出来的冲动。
她凝眉,撅着嘴一副气苦的样子,半晌长叹一声,幽幽说着,“你真的不明白么?我就是想要你亲耳听到他们对你的肯定。你以前总是被他们骂,从来没被说过什么好话。我是替你不值,也想让你能够因此而开心些。”
我岂会不知,否则此刻我心中又怎么会有浓郁的甜意。然后,脑中闪过一丝忧虑,她已对我如此,我今生该如何来回报她的恩义呢?!
第九十四章 斜阳留碧草
一只雏燕倏忽飞过,落在承明殿的飞檐上。………殿前梧桐正是枝繁叶茂时,陛下立于桐荫下,晚来新浴后,她更换了烟纹碧霞纱衣,手里缓缓摇着一把素绢团扇,她的手指轻轻搭在团扇的乌木手柄上,更衬得素手宛若白脂凝酥。
她正抬首蹙眉看着叶子缝隙间一缕残阳斜照,我走近她,她侧首冲我嫣然一笑,“你可来了。”
她说着牵起我的手,将我拉入殿内,指着窗棂下早已设好的棋局,说道,“这会儿怪困的,刚好你陪我下棋解闷罢。”
我对她一笑,行至几案前点燃了一支水沉香置于香笼中,再坐回窗下,与她好整以暇地对视。
她执起黑子,笑道,“既然是对弈,咱们得说个奖赏,如何?”
我知她必有事要差遣我来办,一时猜不出是什么,便微笑应她,“会试已过,陛下应该没有文章令元承做了罢?”说着我四下看去,目光随即被榻上一小摞她尚未批阅完的奏疏吸引,当即便明白过来。
她亦看向那里,果然提出一个令我无语的要求,“若是我赢了,你就得替我把剩下的奏疏批完。若是你赢了,哎呀,反正你也赢不了我,也就不用再想彩头了。”
我忍不住笑起来,“陛下就那么自信?安知臣还会似当年那般输得一败涂地?”
她蹙眉,嗔道,“又说臣,你这‘毛’病也太难改了些。”
我无声的示意她看周围,满满一殿的内‘侍’宫‘女’,这么多人该不算是‘私’下罢,我们原说好的是在无人时才以你我相称。
她无奈的撇嘴,没再说什么,半晌想起刚才的话,又斗志昂扬起来,“就这么定了罢,你输了便去把奏疏拿回去批完。”
我摆首,沉默着不给她任何应和。她再接再厉的说道,“你就这么怕输么?刚才可还好意思说大话的。好歹先跟我下了这盘棋再说,兴许是你赢了呢?”她不等我答应,当即先落了一子在棋盘上。
“好,那就算臣让陛下一子罢。”我含笑落下一子,开始全力应对她。
时隔多年,再度与她对弈,我却已不是当年那个一意心软之人了。不多时,我便已布好阵局令她渐生‘逼’仄之感,她微有些诧异的抬眼凝视我,终于开始忍不住想要搅‘乱’我的心绪,“你就那么不愿沾染朝政么?如今一发的不过问一点儿,何苦呢?我不说,旁人自然也不知道。你那好学问好韬略白‘浪’费着也是可惜,就当暗地里为国效力,为君效劳不好么?”
我只沉默不回答她,凝神继续落棋。她不甘心的继续说,“你若是能做的那么彻底也罢了,偏又不能。你不肯帮我,怎么倒去帮蕴宪代笔写他师傅布置的功课?别当我不知道。”
我看着棋盘,从容答她,“也算不得代笔,臣不过是帮殿下改几个字。”之后顺势将这个话题扯远,“陛下看过太子做的,以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义为题目的文章了么?臣觉得即能得古文义法,内中又有‘精’透妙语,亦能切实指陈。”
“看过了,他年纪不大,倒是一副中庸中立的做派,做个守成的君主也还罢了。”她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一晒,“中立不好么?帝王之治,圣贤之道,不外一中字。陛下何必瞧不上中庸呢?”
“我偏不愿意如此。人生若事事都讲求中和,那该多无趣。帝王之道?”她目光在我脸上徘徊,轻嗤道,“所谓帝王之道,还有不能表现出喜欢某个人呢。我如今可做不到,也不想做到。”
我心绪微动,手下一颤,将一颗本该下到棋眼上的子落在了旁边的位置上。
她连连抚掌娇笑,神情大为得意。我遂凝神守心,以防她继续扰‘乱’。半柱香过后,她便再度显‘露’颓势。
我见她大势已去,索‘性’放松观望,且看她如何落子。她咬着嘴‘唇’深深蹙眉,不解的问,“怎么你如今下得这般好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陛下愿意认输了么?”我笑问。
她犹自盯着棋盘,半晌忽道,“有风声,外头可是要落雨了?一会儿咱们可以去看太液池的雨中芙蕖了。”
我下意识的向外看去,只是天‘色’开始转暗而已并无异状,瞬间也便明白过来,再回顾棋盘,见形势果然已起了变化,原来她趁我看向窗外之际,偷偷挪动了我的棋子。
我暗自好笑,亦不动声‘色’将那枚棋子放回原位,含笑道,“陛下真的不愿意勤政了呢,从前可不会让臣代为批阅奏疏。如果臣批的不对,陛下日后怎么和臣工们‘交’代?”
“不会的,我的心思你都知道。况且你从来都不是会越俎代庖的那类人。我才信得过你呢。”她凑近我,灿然一笑,“偶尔为之嘛,我保证以后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你就权当为我分忧好不好?”
我良久无言,她渐渐笑意凝结,目光却还是一意的柔和。我深吸气,转顾别处,她已眉间若蹙,再看下去只会令我的心防溃然决堤。
“当真是郎心似铁!早知这样我就不该派你出去历练,把心都磨硬了。从前那个百依百顺的周元承再也找不到了。”她负气的推开棋盘。
从前和现在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只是在和自己的理智做斗争,结果,仍然未能敌过她一记盈盈眼‘波’。
我平静的应允她,“臣勉力一试,若是惹出什么‘乱’子,陛下可别怪罪臣。”
她立即笑眼弯弯,‘露’出一对清浅梨涡,对一旁‘侍’立的宫人说道,“把朕给元承留的糟鲥鱼拿来,一会儿晚膳就摆在这窗根子底下,朕和元承一道用。”
彼时我以为她说的一道用,不过是她用膳之时,我像平常一样‘侍’立在侧替她布菜添茶,却没料到她是要我坐下来和她一起,用完这顿饭。
她斜眯起眼看着我,向她座位旁的椅子努嘴,“快坐下呀,今儿我特意让膳房做了你爱吃的菜。你看,有木樨银鱼,鲜菱角,樱桃,笋片,鸭‘肉’烧卖,哦还有上次你说过好的燕窝羹,我令他们按你说的用‘鸡’汁和蘑菇汁熬出来,再配上些冬瓜,只把那燕窝熬成‘玉’‘色’才呈上来的。你且尝尝是不是那个味道。”
我呆立无语,半晌才反应过来问道,“这些都是阿升告诉陛下的?”
“嗯,也不全是,这道燕窝就是你亲口跟我说的,上巳节那会儿,我让人送去你房里,你用了之后告诉我好的。怎么你不记得了么?”她瞪着一双清凉的眸子,感慨于我的健忘。
我哦了一声,用假装不在意来掩饰此刻心里的一丝慌‘乱’,这叫什么,受宠若惊?我垂目苦笑,余光扫到殿中的宫人,善意的规劝她道,“那么臣先服‘侍’陛下用膳,等下您若觉得哪道菜可以赏给臣,再叫人送去臣房中就是了。”
“不好,我是要和你一起用。”她垂下眼帘叹气,“我想找个人陪着一起吃饭都这么困难。你一直这样,日后陪我出去可怎么办?不是说好,你以后要陪我去江南的么?难道下趟馆子,还要你站着伺候我不成,别人看着也不象啊。”
她忽然抿嘴笑起来,狭促的看着我说道,“这世上哪有你这么好风姿的下人,谁家请的起?届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作威作福惯了的恶‘妇’,出‘门’在外还要欺负相公,只让他站着,不许他吃饭。”
我简直不知所措,连话都说不出一句,刹那间脸上就已烧成一片,只觉得连耳朵都在发烫。
离她稍近的一些宫人已经听到她的话,都忍不住低头偷笑,这让我更加无地自容,几乎想要拔‘腿’逃离这个地方。
正当我垂目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她轻轻的拽着我的袖口,摇了摇,柔声道,“你看你都臊成那样了,我不过说着玩笑的。元承,咱们一道吃饭罢,再不吃菜都凉了。”
我看着桌上丰盛的御膳,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即便知道有违尊卑礼仪,我还是顺从的坐在了她身边,就这么任‘性’的让自己享受着她对我的体贴和在意。我想,如果岁月安稳,她对我没有产生嫌弃,且我尚能给她带来快乐,那么我们也许可以一直这样相处下去。于我而言,人生已是夫复何求了。
“陛下真的想要去江南么?”用完膳,我陪她饮着六安茶消食,想起她适才的话,我问道。
她认真的点着头,“当然,我说话都是很认真的,你见我对你的承诺哪次有假过?只是,如今国库刚充裕些,还得再等等。我可不想被说成是隋炀帝下江南那般。再者,这宫里头还有两个小的需要照料,等他们再大些罢。我如今倒盼着蕴宪早点‘成’人,说不定我把担子‘交’给他,从此我也乐的做个太上皇去。”
我第一次听到她有这个想法,这倒不像当日那个一意要争皇位的她,也许这么多年下来,她竟也心生厌烦了,她的‘性’子本就有些‘激’烈,有时候亦会表现出一股睥睨一切的任意妄为。
“那么陛下还是别盼了,等太子长大了,陛下就老了。”我笑着应她。
她瞪了我一眼,不满的说,“也就你敢这么和我说话。我哪有那么快变老?再说你和我是同年的,不过比我小上几个月而已,倒好意思说嘴。”她略微正‘色’些,又道,“说正经事,我想开始在勋贵和三品大员以上的人家里挑些合适的‘女’孩子,留给蕴宪。别的都好说,太子妃一定要模样好,人品也好的。”
我听她说的认真,不禁失笑道,“太子尚不满十岁,陛下是不是过于着急了些?”
她摆首,有些怅然地说,“我是想要早些定下来。一则这‘女’孩子可以从年少时好好留心教导,二则也为他们能多培养些感情。蕴宪和我不同,日后六宫嫔御众多,能有个知心的人不容易。我不希望他再和我一般……所以这个太子妃还需他自己挑选满意才好。”
她话里的一丝伤怀之意令我黯然,缓缓吸气,我重新接过她的话题,“眼下您有属意的人选范围么?”
她侧头想了想,说,“确有几个。元承,我想这么办。过几日夏至,我也不想宴请朝里的老头子们了,不如单请些‘女’眷让她们带着自家的‘女’孩儿进来,届时也让蕴宪自己看看。
我颌首答应着。她‘交’代完这桩事,终于捧着茶盏慢悠悠的饮起茶了,少顷,她又笑着对我说,“你也算蕴宪的半个师傅,他又一贯待你亲厚,这桩事你须得好好上心,仔细替我留意着。”
第九十五章 有虞郎年最少
陛下令我多留意太子未来的正妃人选,然而我自觉对此事既无置喙的权利,也实在没有任何心得可以与他‘交’流,于是只能将关注点转移到他的课业之上。这也是我唯一能对他有所帮助的地方罢。
这日我去他在西苑的住所凝和殿送早前他让我修改的文章,那是他的老师令他做的:对于,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所得的论述。
凝和殿外值守的内‘侍’被‘艳’阳晒的有些昏昏然,此起彼伏的打着哈欠,见我走近,又慌忙站直了身子后对我躬身行礼。
我颌首,只问他们太子是否在殿中,他们皆做了肯定回答,又道殿下嫌天气太热适才令人打水沐浴,此刻应在寝殿梳头更衣。
我朝寝殿中走去,却见殿‘门’外无人值守,一时有些纳罕,转念想到服‘侍’的宫人也许正在殿中伺候,也就不疑有他径直往里走去。
“殿下。”我出声唤他,往日我来寻他,他见了是我时常会起身相迎,今日却连身影都不见。
我再向里走,一阵绵绵的甜香袭来,是杜蘅的芬芳之气。殿中桌案上的铜石镇纸下压着一张写了一半墨迹的宣纸,一旁的古砚中墨痕已干透,青铜炉鼎中的香篆也已燃尽,唯剩余灰。
忽然内殿里传来清灵愉悦的笑声,是‘女’孩子柔和娇媚的嗓音,随后有少年爽朗明亮的笑声响起,两厢缠绵‘交’织在一起,组成一段悦耳灵动的音符,好似教坊司只用箫笛演奏的清平乐,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我不由自主的放慢步子,只听到太子欢快笑道,“你那支生查子吹得仍是太愉快了些,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明明是凄‘迷’惆怅之意,你却吹的那般跳脱欢乐,果然是豆蔻年华未解相思意。”
‘女’孩轻柔的哼了一声,反驳道,“词中最后不是说两耳隔墙‘花’,早晚成连理么?他们都在一起了,怎么还能不欢乐?还说我不懂,难道殿下很懂相思苦么?你又何时相思过谁?”说罢,又发出一阵挪喻的娇笑。
太子一时无语,仿佛想了一会儿才有些讪讪的说,“你怎知我没有,哼,总说你无心,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那你说,你相思了谁?是若云还是飞霞,再不然定是落梅那个妮子。”
“少‘混’说。才不是那些人呢。反正我不告诉你,多早晚你总会知道的。”他柔声说,最后那句已有些近似于低语。
“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哎呀,你别‘乱’动,看,又梳‘乱’了,还让我怎么结发髻?”
‘女’孩轻拍了一下太子的肩头,让他坐正些。此时我已转至帷幔处,可以清晰的看到榻边一坐一站的两个人。太子正坐在镜前,身后立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正在为他梳头,少‘女’肤‘色’白皙,侧面的轮廓柔和娇媚,嘴角衔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太子含笑看着镜中映照出的少‘女’,目光专注而充满喜悦,偶尔与镜中人四目相顾,两个人眼中好像都只有彼此,浑身未觉我这个闯入者正在一旁观察着他们。
我抑制住想要出声唤他的冲动,准备悄然退出去,恰在此际,太子看到了我,他像往常见到我那般高兴的说道,“哦,元承,是你来了。怎么不进来?”
我微一滞,对他欠身行礼,微笑道,“殿下刚沐浴完,是臣来得不巧了。”
“哪儿有什么不巧,我已梳好发了。这天儿越发的燥热了,还不到晌午太阳就晃的人眼晕。我才下了课,赵先生倒不怕热,讲的‘精’神抖擞的,只听得我都要睡着了,这才回来让他们打水沐浴,清爽一下。”他一边说,一边笑着冲那少‘女’点点头,示意她退去,眼神仍然温润柔缓。
“绛雪回来,”他叫住少‘女’,“早膳时我让人留了一碟木樨‘露’点的酥酪送到你屋里了,这会儿无事你且去用些,午膳时再来找我罢。”
绛雪笑着答应自去了。太子目送她的身影,眉梢眼角有掩饰不住的眷恋。我只作丝毫不察,然而还是有一丝心惊,快满十岁的太子殿下原来已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元承找我何事?”他转顾我,轻快的问道。
我将他的课业奉上,又对他讲了我的改动之处和因何这样修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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