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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臣记-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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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即向他二人辞行,王玥一把拉住我,笑道,“不知者不怪,我又没有告诉你,再者都已经这么晚了,我此时放你走好像赶你出去一般,你嫂子已经许了我今晚留宿你,你还要走到哪里去啊?”
王夫人目光柔和的注视我,温言劝道,“你是相公的好友,我岂有赶你的意思。他每常如此我也惯了,虽说我有孕在身却也不必他时时守在身边,哪里就那么小心了呢。”她语气轻柔,听的我心中熨烫温暖。
虽如此说,王玥还是加以温柔的扶了她,缓缓护送她行回内院,叮嘱服侍的人小心照顾。
此刻融融月光下,我看着他们夫妇相携的背影,心头浮现一片宁静安逸,只觉得岁月静好,与子偕老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直到王玥拍了拍我,我才回过神,再度向他致歉,又有些好奇的问他,“嫂夫人话里的意思,仲威经常无暇陪伴她,可是因为时常要去十二团营的缘故?”
“我一个月中大约有一半的时间会去营里,可不就是没有几天在家陪她的日子嘛。有时候想起来对她也有些歉疚,好在她一直都很懂我。夫妻间若是彼此体贴理解对方,一时半刻不在一处并不会有什么影响。最要紧的是,她知道我所想,我亦知道她所想。”
他娓娓的解释着这些,大约是不想让我有过多的愧疚感。但是这些话在我听来,既新鲜又陌生,皆因是我过去近十年里从未听过和思考过的,夫妻相处之道。
而后我们又饮酒畅谈了一阵历代的兵书,以及书中的阵法兵略,他给我讲了许多昔年戍边时真实经历过的大小战役,让我对用兵之道有了最初的直观感悟。
更漏敲过三响,他已有些微醺,送我至客房,又再我的不断催促下才转身离去。
我此时酒意消散,头脑更为清醒,想到明日一早便须回宫,睡不了几个时辰,索性和衣而卧,渐渐的不断的回想起王玥说过的两句话:她知道我所想,我亦知道她所想……
我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月华如练般洒向屋内。
我抬头仰望,但见此刻月光如水水如天,心中暗自猜想,我思念的人是否刚好也在望着这轮明月,而我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的,那么她呢?究竟何时她才能同样也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呢。
第五十四章 清心恍惚微香触
天授二年仲春十五日,陛下下旨封秦启南为亲王,封号楚,正是她未登基前所用的封号。
我奉命去秦府传旨,陪同的还有作为司礼监秉笔的孙泽淳,礼部尚书解绅。
我诵读完圣旨,扶起秦氏父子,再向他们恭贺致礼。秦太岳既命家人招待解绅与孙泽淳在花厅稍坐,他拉着我的手殷勤道,“请周掌印移步,老夫与掌印闲话几句,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秦太岳对我一向客气,但也并未太过假以辞色,我知他今日必有缘故,遂含笑应允,随他来至书房。
秦太岳亲自为我斟茶,一壁道,“掌印精通茶道,也尝尝老夫这里的新茶味道如何?”
那茶汤呈浓郁的红色,散发着一股松烟香,与日常所饮绿茶白茶皆不同,细品之下,其味醇厚中又带了点龙眼汤的甜味。我颌首微笑道,“甘爽淳馥,芳香独特,与众不同。”
“这是福建武夷山茶农新弄出来的玩意儿,老夫倒是喜欢它特有的浓郁味道。”他放下茶盏,注视我道,“说起来,还是徽商江春送与老夫的。掌印在扬州应该见过他,此人也算是个儒商了。不过商人嘛,总归是无利不起早,他日前还托人向我打听朝廷会派谁去两淮做转运使。不知掌印此次巡盐一趟,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向陛下建议?”
我摆首,“两淮转运使是要职,元承不敢妄言。”
他不以为然的笑道,“老夫倒有个人选,南京户部侍郎左淳,他是乾嘉二十年的庶吉士出身,在户部多年,又熟悉两淮的事务,正堪此用。不知掌印可有听说过此人?”
我微微点头,并未答言。左淳早年间也曾是秦太岳嫡系,对他执门生礼,后一度因先帝立嗣一事起了争执,被秦太岳贬去南京做了个闲散侍郎。看来他如今想通了,重又走了秦太岳的门路,只不知这里头花费了多少来打点。
秦太岳继续说道,“掌印毕竟亲巡两淮,自有高见。不知对老夫所荐之人意下如何,可否愿意与老夫一道向陛下举荐?”
我略一沉吟,随即想到,如此重要的位置,秦太岳并未推举亲信之人,反倒是挑了左淳这个明面上曾与他不合的人,此举既可以向天下人昭示他没有私心,背地里又重新收服一员干将为他所用。
我于是谦恭的笑道,“惭愧,元承对南京六部官员不大熟悉,况且转运使一职还须陛下和辅臣们最终商榷决定,元承人微言轻,怕是说不上什么话。”
“掌印何必自谦呢。”他挥手笑道,“掌印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天下谁人不知?你我同朝为官,我为外相,你为内相,正该通力协作为陛下分忧才是。”他见我含笑不语,话锋一转问道,“听说掌印在扬州欲见学政沈继,却吃了闭门羹,果有此事?”
我颌首道是。他摇头轻笑道,“竟有如此不同人情庶务之人,难堪大用啊。”
他缓缓抿了一口茶,开口说道,“说到人情庶务,户部如今也不走心了。掌印为户部盐税辛苦奔走,他们倒坐享其成没丁点表示。老夫看不过眼,已责令户部将本年度的盐引留了十张给掌印,改日让他们亲自送到您府上去,请掌印千万不要推辞。”
我拱手向他致谢,踌躇道,“多谢首辅好意,只是我拿了盐引也无处可卖,总不好大张旗鼓的再去扬州兜售一番吧?”
他笑意深沉的道,“掌印自是谨慎之人。日前有个长芦的盐商托人寻到我这里,正想多换几张盐引,掌印不妨就卖与此人,他一心只求盐引,口风必定也紧,您大可放心,老夫作保,定不会给掌印惹麻烦就是了。”
果然是好算计!留盐引给我,是他与户部两厢里商议好的,日后若事发必不会承认是他授意,户部只会诬赖是我在扬州时威逼利诱他们如此做,届时我有口难辩,纵然辩了亦无人肯信。我若此刻推脱不受,便是立即和他划清界限,他岂能容我?
这个长芦的盐商也必定是他的人,口风紧不紧不过是看我日后的表现,他既可以用此人挟制我,又可以从其人手中获利,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我心下生凉,只不动声色的应道,“首辅大人所荐之人,我自然不敢疑心。多谢大人为元承辛苦筹谋。”
他见我不拒绝,笑意更浓。我和他又闲话了两句,这才起身告辞。
他送至门口,忽然笑道,“还有一样东西,老夫想送给掌印。”他回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卷画递给我,“仇十洲的贵妃晓妆,是从前陛下未登基时赠与我的,如今我转送掌印,素闻您是爱画之人,必然知道此画的好处,就请掌印笑纳。”
当日我曾在廊下听到陛下送此画给他,那时是陛下与他结盟之际,如今他将画转送给我,自然也有和我结盟之意。我双手接过,含笑道了谢。
回宫路上,孙泽淳驱马上前与我并肩骑行,笑着叹道,“我今儿算是见识你的威风了,连国公爷都这么给你面子,只拉着你一个人在屋里说体己话儿。”
“不过是问些陛下日常起居喜好,为楚王殿下操心罢了。”我知他必然还想探问谈话内容,便转而故作好奇的问他,“为何称呼首辅为国公爷?”
他大笑道,“这你想不到么?天子娶妇,那皇后的父亲唤作国丈,咱们天子是嫁人,那公公可不就是国公爷了么!”
我笑着颌首,又听他长吁短叹的说着,“秦家可真是风光到顶了,两代和天家联姻,秦大人又位列首辅。哎,我光看他那宅子,都觉得不是一般的气派,人说三代为官做宦,方知穿衣吃饭,这话不假啊。”
他伸手指着右手一处巷子,“我新买的破院子就在那里头,这会正让人收拾呢,回头归置好了请掌印大人赏脸去坐坐,新宅乔迁嘛,您看着随意打赏点,我就蓬荜生辉喽。”
我笑着点头应了。他忽然暧昧的笑问,“你那宅子多会也让我赏鉴赏鉴?还有里头的阿娇,如何了?”
我淡淡一笑,“又不是金屋,哪儿来的阿娇。”
“咳,不就是那么个意思嘛,听说她是扬州瘦马,那可是身具十八般武艺的,尤其一对儿小脚,最是别致精巧。怎么着,你倒是给我露点她的花活儿让我也长长见识啊?”
我忍住心中不快,挑眉冲他笑道,“你既那么能打听,何用听我说?”我催马向前,不再和他多言。
那日回到宫中,我让阿升将那副贵妃晓妆送去武英殿,再去东暖阁向陛下复命。暖阁中的宫人告诉我,陛下去了上林苑赏樱。
随着大婚的临近,她仿佛比平日多了几分沉静和慵懒,有时候会命我燃了沉水香,在袅袅青烟中沉思许久不发一言。看来她今日兴致很好,终于肯步出室外沐浴春日暖阳。
上林苑中的樱花如云似霞,她立在一株菊樱之下,一阵风拂过,淡粉色的花瓣洋洋洒洒飘落在她身上。
有些起风了,我将事先准备好的披风轻轻披在她身上。她蓦地回首,双眸湛然如星,盈盈浅笑着,“你回来了。”
她说的那般自然,让我恍惚觉得她是站在这里等了我很久。我甩甩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准备告诉她今日在秦府发生的事。
“朕最喜欢菊樱,可惜她的花期也只有十天而已。朕不喜欢落樱缤纷残红委地。”她忽然转身看向我,自嘲般的笑道,“朕今日忽然觉得自己的花期也要结束了。元承,你说女孩子出嫁在宫外应该是很平常很快乐的事吧。”
我有些失语,无论是宫外的婚嫁还是女孩的心思,我都没有机会去了解。
但我依然希望能够给她一些慰藉,“世间女子都希望能得白首不相离的夫君,那么便可以嫁娶不需啼。陛下已经得到了,所以您大婚之时应该是花期盛放之际,并不是结束之时。”
她眸中有黯然之色,一闪而逝,随即扬眉娇笑道,“那只是寻常女子的心愿,朕要的没那么简单。”
我默然垂首,很想问她心中希望的丈夫究竟是什么样的,但终究没有问出口,只是轻声对她说,“起风了,陛下该回去了。”
“别扫兴,朕不想辜负这么好的春光呢。陪朕下一局棋吧。”
她扬手,立即有宫人将玉棋子和棋盘捧上,陈于一旁的石桌之上。原来她一早已经让人备好了,那么是专门在等人陪她下棋么,她等的人可是我?我再度甩甩头抑制自己不可再胡思乱想。
她执起黑子,见我立在桌边出声示意我坐下来。我犹豫了一下,半坐在石凳上,右腿则半蹲于凳边。
只下了半程我已丢了半壁江山,只得凝神去想怎样才能挽回颓势。
她素手嵌起一枚棋子,温柔的笑道,“你这样下一定会输的,你最大的问题是太过心软,总是舍不得丢弃已经无用的棋。”她按下那颗棋,柔声叹着,“元承,你心肠这么好,朕既喜欢又有些放心不下。”
“臣会尽量改变自己,改到能令陛下放心为止。”我微笑答道。
她轻摇着头不置可否,“今日去传旨,秦太岳可有对你说什么?”
我将那些话一字不落的讲给她听,她听后神色淡然,“这些人连税赋都要想尽办法敲上一笔,朕身边统共就你一个可信的人他们也不放过。你打算怎么应对这事?”
她说相信我的话,我已不是第一次听了,可心里还是会觉得感激,“首辅大人做的滴水不漏,臣也只能虚以为蛇了。长芦的盐商,臣会派人盯着,卖了盐引的钱臣也会上缴国库。”
“朕看不必,索性让他别察觉,只以为你跟他们是一条藤上的才好。”
我恭谨答道,“是。至于那钱,您什么时候要用,怎么用,您吩咐臣就是了。”
说话间,她又落了一子,棋盘上局势已定,以我的惨败结束了这场对弈。
她闲闲的推开棋盘,忽然掩口笑起来,伸出手点着我说道,“你说扬州府不爱钱之人惟沈继,依朕说,天下间不爱钱之人,惟朕之元承耳!”
她星眸中亦带了层层的笑意,扬起的嘴角边泛着两道若隐若现的梨涡,我很少见她如此轻松快活的笑容,不由得怔怔地看着她,竟忘记了为她夸赞我的话而道谢。
也许,在我心中那些原本就不是最重要的罢。
第五十五章 白云出岫本无心
天授二年五月初十,陛下告祭天地、太庙、奉先殿,并于太和殿内正中南向设节案,殿前设皇帝法驾卤薄,东南檐下设中和韶乐,丹墀中道左右陈列仗马,迎楚王秦启南入宫行册立礼。
经过一系列繁复的礼制,直到酉时三刻,陛下与楚王才面对面坐于乾清宫内行合卺礼。
次日一早,陛下夫妇先在寿皇殿祭拜祖先,再于太和殿前接受百官朝贺。庆贺礼结束便开始进行颁诏礼。
捧诏官将诏书放至天安门城楼的黄案上,之后我作为宣诏官,登上城楼宣读诏书,文武百官于金水桥排立,面北行三跪九叩礼。宣读完毕,捧诏官将诏书置于一朵金色祥云内,用彩绳悬系,并衔金凤口中,放下城楼。礼部司官跪接诏书,然后送至礼部衙署设香案供奉,刊印颁行天下。
晚间则在太和殿举办筵席,秦太岳及王公们的宴桌分设在皇帝宝座的东西两侧,丹陛上是二品以上诸世爵暨侍卫等席,丹墀下左右排列三品以下文武百官席,外国来使席则设于西面之末。
筵席结束后,陛下与楚王回到内廷乾清宫。至此,连同我在内的阖宫宫人们才算忙碌完毕,可以略加放松的休整一晚。
孙泽淳说陛下大婚司礼监最为辛苦,因此许劳累多日的少监奉御们在本监衙门内另开喜宴。他邀我前去时,我推说连日太过疲倦只想早些休息,他听后颇为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并未多言含笑离去。
我并没扯谎,确实感觉疲惫不堪,但回到房内却又觉得精神异常矍铄毫无睡意,只好点了明烛,静坐灯下看书。
“总是这么用功,你不去考状元真是可惜了。”秋蕊推门而入,调侃我道。
“我只是想读书催眠罢了。”看她脸上亦有浓浓的倦意,我问道,“怎么还不去歇着,又跑来找我?”
“我怕你闷着啊,其余的人这会儿都在吃酒席,我想你是肯定要逃席的,果然被我猜中又一个人闷在房里,怎么样,从此你多了一个要伺候的主子,心里不太痛快吧?”
她每日不打趣我两句再过不去的,我原本早已习惯,却不防被她隐隐说中了心事。我平静的摇头,心中五味陈杂。
“你别那么认真,我说着玩儿的。”她着意看我,笑着说道,“我是来告诉你才刚东暖阁里的故事的。咱们主子可真是不一般,新婚之夜便给楚王爷一个好大的下马威。”
我闻言蹙眉看她,示意她说下去。
她眉飞色舞的说道,“喝完合卺酒,又撒完了帐子,该轮到吃子孙饼了。谁都知道那不过是咬上一口,新娘说句生的就完了。陛下却忽然跟全福太太们说这个规矩不好,天子不能吃那些个不熟的东西,让她们撤下去,省了这道礼。
当时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陛下也不理会,她们没办法也只好依命行事。出来的时候,襄国公太太还拉着我说,先帝当年可吃过的也按规矩说了那话,倒不知道陛下这会儿怎么想的呢。”
我想象着当时的情景,不禁问道,“那王爷呢?可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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