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雪末期-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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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那东西扔到地上，一脚踩碎，“还记得放纸巾盒的侍者吗？”

　　　　“记得！是经常招呼我们的三子。”秦雨格点头。

　　　　“走，去找他！”

　　　　秦雨格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久了，嗅觉也异常灵敏，急问，“天雨，他是不是被人盯上了？有人要整他？”

第194章　见面

　　　　连天雨停下脚步，掏出纸笔，在上面飞快写了一行字：不知道，从今天起不要再去找他，不要和他以任何方式联系，防止被监听！

　　　　待雨格看完，连天雨拿出打火机，将纸条烧掉。

　　　　秦雨格捂住嘴，明白连天雨这是怕这屋子里还有别的窃听装置，不敢再说话，挽了他手臂出了包间，随他一起去找三子。懒

　　　　可是服务台的人却说，三子已经交班走人，再打三子手机，已是关机状态。

　　　　连天雨明白，这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对方连退路都想好了。

　　　　“我先送你回去吧！以后的事交给我！”连天雨搀着她离开餐厅。

　　　　一路，秦雨格都很紧张，虽然对那个男人的爱已经绝望，但是，心中对他的挂念却无法抑制。

　　　　他好不好？是什么人要对付他？苦于不能再和他联系，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到家以后，她仍然坐立不安。

　　　　连天雨见她如此，把她按在沙发上坐下，“你放心！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而且还算清白，到如今没什么违规的事能让人抓住把柄，除了你，所以，你照顾好自己，别让自己出问题，就是给他帮忙了……”

　　　　秦雨格咬着唇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想联系他，我想听听他的声音……”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刚才在餐厅决绝的样子全然不见，爱情就是这样，让人摇摆不定，让人意乱情迷……虫

　　　　正说着，连天雨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来电，微微一笑，“背后说不得人，说曹操曹操到！”

　　　　“是他的电话？！”秦雨格如旱林逢雨，惊喜不已。

　　　　连天雨点了点头，打开手机扬声器让她听他的声音。

　　　　“天雨，是我，你在哪？”

　　　　“我在家里。”

　　　　这个家是指的秦雨格的家，双方都明白。

　　　　“天雨，我妻子……不行了……”

　　　　连天雨不懂他这个时候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从前他把他的妻子隐藏得好好的，从不让他见，这时通知他，难道是为了……雨格？

　　　　他扫了一眼雨格，发现她脸色亦乱。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我马上过来？”他试探着他的意图。

　　　　“嗯！来吧！”

　　　　得到了首肯后连天雨便知自己猜对了，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进一步试探，“那我马上和我妻子一起过来！”

　　　　“好的！我在医院等你！”

　　　　他果真没猜错！

　　　　二话不说，挂了电话拉着雨格的手就走。

　　　　雨格却两眼惊慌，试图从他手里挣脱。

　　　　连天雨回眸，不明了，“你不是想见他吗？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可当他看见雨格眼里的闪避和眼泪，才恍然大悟，她要去见的何止是那个男人，还有她的母亲……

　　　　他暗骂自己一时愚蠢！

　　　　那个男人一直都不愿雨格的出现伤害到他妻子，现在妻子临终，却指明了要雨格过去，想必他妻子也知道雨格的存在了。这一场见面对雨格来说是怎样的难堪？母亲？继父？情人？她怎么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

　　　　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同情地看着她，“算了，不想去就别去了！我一个人去吧！”

　　　　“不——”雨格却急切地拉着他的手，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雨格……”他不忍看她这么难过。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她似乎失去了理智，另一只手拉扯着自己的头发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连天雨扯下她的手，急道，“你疯了！算了，就在家休息吧！我去就行了！”

　　　　“不！我去！”她不甘，紧贴着他，唯恐他走了。

　　　　连天雨叹了声，握住她肩，希冀给她勇气。

　　　　——————————

　　　　医院，特护病房。

　　　　连天雨轻轻敲了敲门，半晌，门开，从里面走出来憔悴不堪的赵市长。

　　　　雨格见了他，似有话要说，又吞了回去，连唤他的勇气也没有。

　　　　赵市长目光在她头顶稍作停留，转而与连天雨说话，“她想见她，最好快点，还没通知临青和娃娃的。”

　　　　连天雨明白他的意思，是赵夫人想见雨格，而且要赶在临青和娃娃到来之前让她们的见面结束，有的事情永远都必须是一个秘密。

　　　　赵市长形容憔悴，不修边幅，双眼通红，显然已经熬了很多个夜晚。

　　　　这样的他，对妻子是多么情深意重；

　　　　可这样的他，又是多么的无情！

　　　　雨格低着头，泪如雨下。她就站在他面前，她知道他很难过，她更烦乱更难过，可是，他们之间却如隔了一条鸿沟，连彼此取暖的拥抱都不能给予。

　　　　连天雨双手搭在她肩上，把她往门内轻轻一推，“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别怕……”

　　　　这里是赵市长的地方，说话应该是安全的……

　　　　秦雨格心中更酸涩了，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里面那个病入膏肓的女人，只知道她必须来！连天雨搭在她肩上的手给了她些许温暖和力量，她含泪感激地回眸，这个力量本该另一个男人给予的啊……

　　　　那一眼怨尤始终没有投向那个男人，生生自己吞下，一步一步移进病房……

　　　　病房里有一股药水的味儿，秦雨格站得离病床远远的，不敢抬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也不敢说话，只有一颗心狂跳不已。

第195章　一定要幸福

　　　　“雨格……站过来……”病榻上的人用微弱的声音说。

　　　　秦雨格挪了挪脚步，小心翼翼，诚惶诚恐，怨尤、内疚，各种情感齐齐涌上心头。

　　　　“再过来点好吗？让妈妈看看你……”她已经有了哭腔。

　　　　雨格没来由地心里一酸，抬起头，床上的女人骨瘦如柴，姣好的容颜完全被病痛折磨得变了形。懒

　　　　泪眼相对间，雨格心里本已渐弱的怨尤完全被内疚和羞耻所取代，她竟然爱了她母亲的丈夫，还有了他的孩子！这是不是天下最大的丑闻？

　　　　侧过头，觉得自己肮脏无比，脏得无法面对病榻上那双眼睛。

　　　　而她，竟然还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在说，“雨格，孩子，对不起……”

　　　　眼泪便无声地淌下，一滴滴全滴落在地板上。

　　　　“妈妈那时年轻，不懂事，把你扔下……这么多年来，妈妈一直对你心存内疚……”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一字一字打在秦雨格心头，秦雨格有点后悔来了这里，真希望此事地上有个洞，让她好钻进去。

　　　　从小到大，她真的很羡慕同学们都有妈妈，尤其当她们领了奖，在家长会上骄傲地牵着妈妈的手的时候，她就会想，她也一定要变得优秀，总有一天她要骄傲地出现在妈妈面前，让妈妈后悔，她放弃了一个多么优秀的女儿……

　　　　而今，她真的站在妈妈面前了，一个她恨了二十几年的女人，一个即将走向死亡的女人，她等这个日子等了那么久，却终是不能趾高气昂地成为让她后悔的骄傲，反之，比妈妈当年所做的事更为人所不齿……虫

　　　　她记得一个中学同学，也是给别人当小三，同学妈妈知道后，将这个同学打了个半死，那她现在呢，不仅当小三，抢的还是自己妈妈的老公，是不是该天诛地灭？

　　　　如果说，当她第一天知道自己爱的男人是妈妈的老公时，有过一丝丝报复的快感，可是，到了现在，这快感更多的转化成痛。

　　　　她希望这个女人坐起来打她，骂她，拿皮鞭抽她，那她会好过一些，却偏偏的，奄奄一息，楚楚可怜地说着那些没用的后悔话，对秦雨格来说，是比鞭打更痛苦的折磨。

　　　　她如被钉子钉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床上的女人问她，“雨格，是不是恨妈妈……”

　　　　恨吗？

　　　　她再一次问自己，最后，缓缓摇头……

　　　　不恨了……真的不恨了……

　　　　“你……恨我吗？”秦雨格最后哑着嗓子问。

　　　　她希望她说恨，那么她的罪恶感就会减少一点点……

　　　　然后，榻上之人却浮出一丝温柔的笑，“孩子，世界上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恨自己的孩子，如果有恨，我只恨我自己。今天这样的局面，全是我的错……如果我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成长，你就不会走错方向……”

　　　　秦雨格听了，悔恨的泪畅流不止。

　　　　“雨格，放弃你是我一生最大的错，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原谅我，我只是，希望能在死之前亲眼看看你，而不是在电视上……”说完，她一阵激动，呼吸也急促起来。

　　　　秦雨格心中那根弦猛然绷紧，就要按铃叫医生来，被她制止，“别，雨格……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不要再把时间浪费给医生，我就想和你说说话……”

　　　　秦雨格泪如雨下，“你说……你说……我听着……”

　　　　“乖孩子，你知道我什么时候知道你和他的事吗？”她喘息着问。

　　　　秦雨格愣住，她实在不习惯和她讨论和那个男人之间的事……

　　　　她似乎了解秦雨格的心思，鼓励地朝她一笑，“雨格，我早就知道了，我和他，相知那么深，只要有一点点异样我就会察觉，起初我也流过泪，痛苦过，可是后来便释然了，我是个有病的人，注定不能陪他到老，如果有个真心爱他的女人陪他过完后半生，我也就放心了……于是，我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好奇心，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自己的女儿……雨格，我明白，这是上天在惩罚我，惩罚我年轻时犯下的错，我难过的是，为什么我的错要女儿来承担报应？报在我一个人身上就够了……”她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不……”秦雨格终于忍耐不住，跪在她面前，捧住她的手痛哭，“是我的错……是我……全是我的错……”

　　　　母女俩终于抱头痛哭，她像一个母亲那样，用手轻理她的头发，这是秦雨格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的爱抚，却也会是最后一次了……

　　　　“雨格……”她流着泪说，“我就要走了……如果你真的爱他……请你……请你好好照顾他……”

　　　　对自己的女儿提出这样的请求，她做了多少思想斗争，要有怎样的勇气才说得出来？只是因为对女儿的愧疚，只是因为对那个男人的爱，她甚至放下了廉耻道德，所有的痛苦和报应，她希望都能随着自己的离去而全部带走……

　　　　秦雨格呆住了，连哭泣都忘记了，怔怔的，好一会儿才说，“不，我不会的！我不会！”

　　　　从前自己隐藏在暗处，还没有这样的感觉，可现在要让她和他在阳光下站在一起，她真的没有勇气。

　　　　她该称呼赵临青什么？她的孩子又该称呼赵临青什么？舅舅还是哥哥？这太好笑了吧？

　　　　病榻上的她，却不行了，撑着最后一口气，“雨格……妈妈只要你幸福……你怎么幸福就怎么做……无论你做怎样的选择，妈妈都不会怪你……答应妈妈……一定要幸福……”

第196章　迟早会来的事……

　　　　“哐当！”一声，病房门被猛力推开，秦雨格回头，赵临青闯了进来，冲着她怒道，“你来干什么？滚！”

　　　　秦雨格满脸是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床上的赵夫人急了，向赵临青伸出手，“临青……临青……不许这么没礼貌……”懒

　　　　赵临青心疼妈妈，上前握住她的手，红着眼眶，“妈，你今天怎么样？”

　　　　赵夫人拼着一口气，对娃娃微笑，“娃娃，雨格是来看我的，帮我送她出去好吗？”

　　　　娃娃知道，这是赵夫人有话单独和赵临青讲，看了看雨格，拉着她出去。

　　　　到了外面，她仍然充满疑惑，秦雨格怎么会来看赵夫人？为什么会和赵夫人这么像？赵临青为什么又这么讨厌她？

　　　　心中的猜测更加明朗了……

　　　　而且，似乎每个人都知道这个秘密，只有她不知道，她看着连天雨，希望哥哥能给她一个解释。

　　　　连天雨却对她说，“娃娃，我先送雨格回去，你留下来陪陪你婆婆！”

　　　　娃娃皱眉，看来这个秘密只能问赵临青了。

　　　　连天雨带着秦雨格离开以后没多久，赵临青就从病房里出来了，脸上满是泪痕，谁也不看就往外冲，连赵市长在后面大声喊也不停下，娃娃见状只好追了上去。

　　　　“临青！临青！你等等我！我跑不动了！”娃娃追不上他，只能用自己肚子里怀着孩子来要挟他。虫

　　　　赵临青果然停住了脚步，回头，娃娃正好跑到他面前，他大声吼道，“你跟着来跑什么跑？如果孩子出事怎么办？”

　　　　娃娃愣住，眼眶热热的，这是他妈妈性命攸关的时候，他还老挂着她的孩子吗？

　　　　赵临青见她呆呆的样子，一把抱住了，哽咽，“娃娃，我妈走了……”

　　　　娃娃彻底怔住，良久才反应过来，哀叹着环抱了他，希望能给他安慰。

　　　　一直以来都是他安慰她，包容她，这一次，轮到她了……

　　　　她很想问问赵临青，雨格究竟是什么人？可是，现在似乎不是最佳时机……

　　　　赵夫人的丧事办得简单而庄严。

　　　　由于赵夫人生前很少抛头露面，所以媒体和外界都不知道赵市长的夫人究竟是怎样的人，此时过世，媒体便掀起轩然大波，纷纷报道赵市长在夫人生病期间，如何在百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照顾夫人，甚至还有报纸写到市长亲自给夫人做饭喂饭洗澡擦身，还配了赵市长在追悼会上痛哭流涕，欲与亡妻同去的照片，一时市长大人重情重义，和夫人鹣鲽情深的美誉铺天盖地。

　　　　追悼会那天，秦雨格也出席了，戴着大大的墨镜，站在人群的最后，远远看着灵台上妈妈的遗像，远远看着不断泪流的赵市长，心中凉凉的，更下定了决心……

　　　　于是，在赵夫人葬礼结束后的那天，她和连天雨去民政局正式办理了离婚。

　　　　连天雨本来不想这么急切，毕竟雨格的母亲刚刚去世，可是雨格坚持，他除了陪她同去，就只能限制离婚的消息泄露出去。

　　　　离婚后第二天，秦雨格就收拾好所有的东西，打了个电话向连天雨告别，“天雨，我走了，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

　　　　连天雨沉默了一下，“保重，我就不来送你飞机了。”

　　　　“不用！我都准备好了，还有……有时间多陪陪他吧！”她捏着手上的报纸，报纸已经被抠出洞来，就在赵市长捧着亡妻痛哭的照片位置，已经破了，就好像在她心口戳了个洞似的。

　　　　“嗯！”连天雨答得简洁而又肯定，末了，又说，“还记得那个窃听事件吗？不是他有问题，你放心吧！”

　　　　“那是怎么回事？”不是针对赵市长，也不是针对秦雨格，难道是针对连天雨？秦雨格又开始担心。

　　　　连天雨想了想，“既然不是针对赵市长，其它的就好猜测了，人生在世，吃穿二字，不过就是为了钱财或者是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放心走吧，剩下的事有我，如果有目的，自然会找我的！”

　　　　秦雨格走那天，静悄悄的，没有惊动任何人，连天雨也果真没去送她，只把她出发的时间告诉了一个人。

　　　　飞机起飞后，角落里出来一个男人，凝视着天空中那架越飞越小，越飞越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