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春归-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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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郡主有些可惜，却也知道她们这些姑娘们不能像自己一样恣意妄为，只得不情愿的点头：“那可说好了，你们可别忘了。”

空蝉和周桐雨告别了众人，先去了一趟羽衣阁，果然就像是何氏和灵犀郡主说的那样，这羽衣阁的料子品类多样花色繁杂，她们进去的时候还有好些姑娘在挑选料子，生意真是不错的。

周桐雨一眼就相中了一匹浅桃色的料子，好像初春时候微微绽放的桃花的颜色，最是衬她们这些年轻姑娘的颜色：“你看这个，若是裁成裙子，裙尾上绣上桃花蝴蝶，一定好看。”

空蝉也觉得不错，不过这样鲜亮的颜色穿在身上是不是有点显眼了？倒是旁边天青色的不错，看着就觉得素雅干净：“这个也不错，其实你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正说着，忽然外面就传来了沉闷的钟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敲在了人心上一样。

正在店里挑选料子的客人们顿时愣住，随即脸色也蓦然变了，一个个也顾不上避险不避嫌，纷纷抢出门去，向着钟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整条街上几乎所有人都出来了，空蝉拉着周桐雨，避免她被人推搡着，两个人也出去望着钟声传来的方向，彼此沉闷的对视一眼。

皇宫，那里是皇宫的方向。

七月初四，太后薨逝，追谥圣慈恩太后，入葬皇陵。

太后薨逝，自然马上就是国丧，这些鲜艳的料子看样子是用不上了。周桐雨有些可惜的放弃了自己看上的桃色衣料，转而去跟空蝉一样挑选了素净的颜色。

因为太后薨逝，举国哀悼，国丧期间禁嫁娶，禁荤腥，服丧服，各种事情都是需要马上开始着手的，两位当家主母动作迅速，从锦绣庄离开的时候头上耳朵上鲜艳的首饰就已经摘除干净了，两家人匆匆道别坐上各自的马车返家去了。

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本来已经定下的婚期自然要向后延，太后去世，是为国丧，百姓百日之内禁婚嫁宴乐，皇亲国戚高官贵族则是一年禁止婚嫁，服丧百日，已经商定好的婚期一改再改，最后两家终于拍板，就定在一年后九月初九，刚好是重阳节，还是个吉利的好日子。

忽然有了一年的缓冲时间，空蝉心里松了口气，居然有点感激太后选在这样一个时间段里去世，虽然有点不厚道，可是，太后跟她实在是没什么关系，连面都没见过的。

像是一个风向标一样，柳家的人开始观望起来，本来二姑娘马上就能成为侯府的媳妇了，却忽然遇上国丧，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呢，再说了，柳家几位姨娘和庶出的姑娘们可不是省事儿的，谁知道一年时间里会出什么事儿。

还有那心思阴暗的私底下琢磨着，虽说国丧期间小侯爷那边也不可能多几个妾室通房庶子什么的，但是保不准二姑娘这边不会被人下黑手，要是到时候人没了，那还说什么婚事？

底下的波涛暗涌空蝉好像完全没察觉似的，心安理得的关在屋子里开始绣嫁妆，既然有了一年的时间，那些繁复的绣品自然就有充足的时间一点一点准备出来了，她倒是好像比之前更忙了一样，除了几个贴身丫鬟，少有人能见到。

何氏自然察觉了暗地里的汹涌，冷冷一笑之后也没多做理会，心里却早早警惕起来，若是能借此机会把那些暗地里做手脚的揪出来也不错。

连胜卿一身疲惫的从皇宫里回来，太后自打年初的时候身体就很是不好，太医院也好几次暗地里知会过了，能够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宣明帝并没有感觉到意外，悲伤自然是有的，但是因为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却没受多大的影响。

受影响的应该是太后的家族，想到今日进宫哭灵的那些大臣以及命妇们的表现，忍不住的冷笑，打量着别人都是傻子，死乞白赖的不肯离开，装出一副心伤欲死的样子，不就是想打动宣明帝为自己争取利益的？

因为上回发作了侍棋侍墨两人，她们两个心有余悸，短时间之内不敢凑到连胜卿跟前献殷勤，侍书侍剑就重新掌管了连胜卿的起居之类，见他回来了赶紧迎上去：“小侯爷回来了！”

连胜卿伸开双臂任由两个丫鬟把外袍解下来，侍书马上端过来清水服侍他净了手脸，再送上茶来，连胜卿喝了才觉得劳累一日之后身子松泛了不少：“今日府中可有什么事儿？”

侍剑很自觉地站到连胜卿身后去给他按摩放松着肩膀手臂，闻言笑道：“那有什么事儿了？太后娘娘薨逝，就是往日里有心思生事儿的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别轻举妄动，咱们侯府倒是风平浪静的。”

侍书却是若有所思，端过一盘冰镇过的水果过来：“要说府中倒是没什么事儿，不过奴婢今儿听说柳家那边好像不怎么太平……”

侍剑诧异的看了侍书一眼，她们两个是夫人在世的时候就安排给小侯爷的，保不准将来通房或者姨娘的跑不掉，跟将来的夫人可是对立的，侍书怎么会帮着别人说话？

连胜卿顿时想起来柳家那不安份的一大家子，顿时剑眉就皱了起来：“又怎么了？你是如何知道柳家的事情的？”侍书不过是他身边一个丫鬟，哪里来的这样神通广大？

侍书羞涩一笑：“奴婢其实也只是听说的，听说柳家姑娘最近一直闭门不错，躲在放里面绣嫁妆呢，这也是应该的事儿，一年之后可不就要出嫁了？可是，奴婢依稀听着，这一年的时间这么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柳姑娘可是挡了不少人的路呢！”

就算赐婚又怎么样？不声不响的人死了，他小侯爷还能娶一个死人不成？

侍书话里的意思已经极为明显了，连胜卿面上一股显而易见的怒意浮现出来，肩膀一动，侍剑立刻收了手站到一边去。

“说说看，你都听说了什么。”连胜卿自然是知道这些下人们有时候消息反而比他们灵通，收敛起了恼怒的情绪，神色放轻松了的问。

侍书恭谨的回答：“这些，都是奴婢无意间听下面的粗使丫鬟婆子们闲谈听来的，小侯爷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在京城里边可是好些人家梦寐以求的乘龙快婿呢，柳家姑娘好虽好，可论起出身来可就差了一些，这心里不服气的人可多了。”

侍剑心中不舒服，更不明白侍书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就开始帮着那柳空蝉，将来她若进了门，自己还有什么立足之地了？可是却不敢当着小侯爷的面儿表现出不高兴来，只得咬着嘴唇站着，听着侍书说话，暗地里递个眼神过去，希望侍书适可而止。

侍书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不当一回事，仍旧是继续说着：“这要是按照原来说好的，柳姑娘嫁了过来，木已成舟，自然也就没什么可忧虑的，可是恰好碰上国丧，这就拖延了一年，一年时间，足够那些心中有想法的人动手脚了，不说别的，当初若不是小侯爷亲自把人接了回来，柳姑娘这会儿只怕是……”后面的话就没说了，相信连胜卿自己也明白。

就算柳空蝉闭门不出，那些名门贵女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可不还有柳家自己人呢么？可听说那柳家虽说人口不多，说起这水深水浅来，可是丝毫不差呢。

第三十九章　男女

一支上好的紫毫笔蘸饱了浓浓的墨汁，握在一只白皙的手里面，笔尖轻轻接触着账册，流畅的字迹便源源不绝的流淌出来，叫人看了只觉得赏心悦目。

辛鑫带着丫鬟金镯银镯，带着刚刚做好的莲子羹走过来，守在书房前的小厮见是她们，赶紧迎上去：“夫人怎么亲自过来了？这大热天的，岚爷知道该不高兴了。”

金镯掩口一笑：“夫人，您瞧小六子这话说的多好听，依奴婢看啊，他哪里是担心夫人被这日头晒着了，那是担心夫人被晒着岚爷心疼了要责怪他呢！”

银镯也笑起来，那小厮小六子丝毫不以为意，一手挠着脑袋：“姐姐好厉害的眼睛，这都看得出来？”

说的辛鑫也撑不住的笑了：“看这猴儿真是会说话，看样子得给点好处买糖吃才是，要不然可不就白费了这嘴巴如此甜法？”

金镯儿闻言赶紧从身上摸出几个大钱来，装出一副舍不得的样子，眼一闭牙一咬：“拿去拿去，可别在我跟前晃了，免得一瞧见你就想起这事儿来。”

那小厮赶紧做出一副庆幸万分的样子来，抢了金镯拿出来的钱就猴子一样的逃开了：“岚爷吩咐了，书房重地外人不的靠近，不过若是夫人，那自然是不算外人的。”

金镯银镯顿时挤眉弄眼，辛鑫明知道自己夫妻二人是怎么回事，却禁不住被打趣的红了脸，白了两个丫头一眼，亲自接过银镯手里提着的食盒：“你们在外面等着。”

百里岚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辛鑫尚未敲门，门就已经被从里面打开了，面上仍旧带着金色面具的百里岚语调温和：“夫人来了，这般热的天气，有什么事儿叫丫头跑一趟就是，何须亲自过来？”

“我闲着也是没事儿，横竖没多远。”辛鑫笑着走进书房，百里岚也没关门，敞开书房的门两个人里面坐了，金镯银镯并小六子三人便守在外头。

“我给你带了莲子羹来，尝尝看。”辛鑫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莲子羹，此外还有几样精致的小点心：“你在这书房里一坐就是好半天，吃饭都顾不上的，若是饿了就拿点心垫垫肚子，我已是吩咐了厨房，你何时肚子饿了，吩咐一声，她们马上就给送过来。”

不说还不觉得，见了粘稠的莲子羹后，百里岚倒是真的觉得饿了，也不多言，拿起调羹不声不响的把东西吃完，放下来擦干净嘴巴：“我早就料到分家之后留下来的只是些烂摊子，却没想到那些人居然如此不顾脸面，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做得如此之绝，但凡是能有些收益的产业怕是都被二房搜刮了去了，剩下的多是经营不善或者被别家挤兑严重入不敷出的，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该关门了。”

辛鑫闻言顿时有些着急：“我就说不能分家，二叔二婶他们是如何贪婪你没见过所以不清楚，这么多年他们早就把辛家的产业渗透的干净，怕是账面上的银子都被他们挪用的差不多了！”

“若不是得到这样大的甜头，他们又怎么可能同意分家？”百里岚倒是不觉得意外，就算抬出侯府的名头压着，财帛动人心，二房若是铁了心的耗上了，他们也没办法：“只不过，我本以为我们需要白手起家了，想不到大老爷棋高一着，早早的就暗地里准备好了自己的力量。”

二房若是知道被他们当成软弱可欺的病猫的大老爷早在多少年前就已经把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产业化明为暗，一点一点不引人注意的隐藏了起来，说不定会气死，他们自以为分家的时候占了大头，殊不知真正最赚钱的行当早就被大老爷隐藏起来了。

提到大老爷，辛鑫不免悲伤起来，百里岚与她在大老爷床前拜堂成亲之后，眼看着三房终于在见证人见证下正式分了家，大老爷这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带着笑容去了。

“莫悲伤，你若是完成了他的愿望，九泉之下他也会安慰的。”百里岚把手边的碗推开，拿过一本账册来：“这些金玉行亏损的厉害，而且要支撑这些昂贵首饰的买卖本身就需要花费大量的银子，依我看，暂时把这些金银玉器行当改成别的铺子，等账面上有了盈余再来考虑是不是要重操旧业。”

辛鑫对这些根本就不懂，辛大老爷只有她一个女儿，打小也是娇生惯养，哪里懂得这些东西？只能茫然地看着百里岚：“这些你看着办就是了，我们俩之间既然有着那样的约定和牵绊，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你尽管放手去做就是了。”语毕苦笑道：“再说，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辛家本身就已经败落了，再多败落一些也没什么。”

她这样悲观，百里岚原本要说的话顿时咽回了肚子里，一手揉了揉眉头：“罢了，你还是平日里多学一些经商的本事好了，将来辛家毕竟还是要靠你的。”

辛鑫也知道，她也努力学习过，虽说她的经商手段也算得上学了不少，可是能不能学以致用却是个大问题：“那就辛苦你了。”

百里岚重新翻开了另外一本账册，闻言淡淡道：“不客气，我们原本就是有着约定的，彼此互利而已。”

辛鑫咬了咬嘴唇，缓步退出书房，重新把门给管好了，回过身来瞧了两个丫鬟一眼：“好了，咱们回去吧，小六子，继续在这儿守着，可不能放了任何人进去。”

小六子立即笑嘻嘻的跑过来：“夫人您就放心吧！小六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

辛鑫翘起嘴角笑了笑，带着金镯银镯返回去了，面上渐渐拢上一缕愁容，百里岚说的没错，将来新家还是要靠她自己，该怎么把学的那些本事学以致用呢？

百里岚放下毛笔，身体向后靠进椅子里头，闭上眼睛开始快速的考虑对策，辛家经营的产业实在是不少，那些还算赚钱的像是丝绸、茶叶之类的，二房都没有放过，这些年安插了不少人进去，一说要分家，他们上下连同一气，基本上全都跟着二房走了。

剩下的倒也还有绸缎和茶叶生意，只不过都是些经营不善的，酒楼面临着被对面的同行压倒的命运，客栈虽说是老字号，因为这些年没什么改进，也被别家挤压的厉害，反正明面上就没几个赚钱的行当。

不过，幸好还有个庄修文……想到这里，百里岚不觉摇头失笑，本来视庄修文如洪水猛兽一般，如今却又不得不把这个人算进去，真真是矛盾之极。

还有辛大老爷暗地里经营着的那些，北边的药材皮毛，南边的南珠，甚至关外的骏马都有暗中插手进去，初始得知总是百里岚也不禁暗暗吃惊，其他也就罢了，这骏马可非同一般，若是运作的好了与朝廷挂上钩，光是骏马这一块儿就极为可观。

要知道北边草原民族骏马极为出色，比起朝廷这边来要好出不少，若是能从关外引进大批优良骏马……

光是这么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广阔前景，百里岚按捺住心神，此事利益虽大，风险却也不小，具体该如何操作还需要好生筹谋才是。

过了片刻功夫，百里岚从沉思中睁开了眼睛，面具后面露出来的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提起笔来开始奋笔疾书。

而此时此刻，在云瑶公主的诗会上靠着“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再一次声名大噪的庄修文却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嘟囔道：“奇怪了，好好的怎么会感觉鼻子痒痒的？”

身边的丫鬟有些酸溜溜道：“定是公子又在外面沾花惹草了，哪家姑娘又犯了相思病呢！”

庄修文伸开手臂，把酸溜溜的美人揽进怀里重重的亲了一口，调笑道：“怎么？小丫头吃醋了？”

丫鬟眼波流转的睨了他一眼，撅着嘴唇：“人家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哪有那样的资格，那天奶奶进门了，说不定公子就会觉得奴婢碍眼了，巴不得赶紧打发了才好。”

庄修文捏捏她的脸颊：“怎么会，别人不了解公子我，你还不了解？公子我是那样无情的人吗？”

就是因为公子太多情了，丫鬟咬着嘴唇，满目幽怨，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对公子有心思的，根本就是来者不拒，美貌不过是一时的，若是公子这样下去，到时候年轻漂亮的源源不绝，自己什么时候就被丢到脑后去了。

第四十章　百里岚

美人小意温柔，享受暖玉温香的男人自然没有向外推的道理，何况一个天生就风流多情之人，庄修文只能感叹可惜现在是国丧期间，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心无力，只能伸出手在丫鬟的翘臀上拍了一记：“快些起来，公子还有事情要做呢。”

丫鬟幽怨的起身，瞧着庄修文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