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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医香-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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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鬼主意?”远黛微诧的追问了一句。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现状

“什么鬼主意?”远黛微诧的追问道。一听鬼主意三字,她便知道,这个法子绝算不上是什么好法子。念及石传珏,她忍不住的轻蹙了眉头,心中无由的有些不安。

石青妍所以同远黛说起这个,也是因为知道石传珏的“鬼主意”她若采用了,必是极有效果的,然一旦真用了这个法子,她也就没有后路可退了,所以若非必要,她并不想用。事实上,她来找远黛,也是希望远黛能为她出一个更加靠谱些的法子:“七哥说,他让我谨记须洁身自好!”知道远黛必然听得懂这话的意思,她便索性将石传珏之语如实陈述出来。

远黛听得眼眉微颤,心中更有一股暗火翻涌而上。她自然明白,石传珏的这句“洁身自好”其实却是在提醒石青妍,只要她肯自污名声,这桩婚事必定搁浅无疑。

石青妍固是南越公主,然大周百里氏与南越石氏二分天下,北周皇室便是再如何不济,也断然不会接受一个声名扫地的公主作为皇子妃。只是石青妍若果真这么做了,可以想见的是,南越只怕从此容不得她。即使不至因此杀了她,但褫夺公主名号却是毫无疑问的。

而这,也正是石青妍为何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听从石传珏之言的缘故。

二人说了这一路话,前头却已到了澄怀居。文屏早得了信,提着气死风灯迎了出来。见远黛与石青妍二人过来,少不得快步上前。她知远黛素日畏寒,迎出来时早已备好了斗篷,见着远黛,忙将手中风灯交予身后的丫鬟,一面却取过一顶斗篷为远黛披上。

见她为远黛披上斗篷,石青妍不觉一怔。错愕的看了一眼远黛,却终是没有言语。

远黛自是看出了石青妍的诧异,但她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向文屏道:“文屏,你先带石姑娘去沐浴吧!南厢房可收拾好了没有?”

文屏先前早得了信,忙应声道:“早收拾好了,一应用具都换了新的,王妃放心就是!”

点一点头,远黛偏头看一眼石青妍,笑道:“你先去。我在南厢房等你回来慢慢叙话!”

石青妍也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应了一声后,跟在文屏后头一路去了。目送她离去的身影。远黛却还不由的静立了片刻,这才举步,往南厢房行去。

南厢房里头,此刻早是灯烛明亮,一盏银质鹤形香炉的鹤喙之内。青烟正自袅袅升起,幽幽的冷香溢满一室,令人心旷神怡。不无疲惫的在炕边上坐下,远黛长长的吁了口气。

她这里才刚坐下,那边惠儿早捧了茶来。远黛接茶,浅啜了一口。却是菊花八宝茶。清香满口,略带甜意,让人甚为受用。“王妃今儿睡在南厢吗?”惠儿好奇问道。

点一点头。远黛简单吩咐道:“你亲自过去花厅,同王爷说一声儿吧!”

惠儿应着,倒也并不耽搁,便告退了出去。

远黛则静坐屋内,注目看向桌上那盏精巧明亮的琉璃灯。微微失神。许多从前仿佛早已淡忘的往事,在这一刻。却都清晰的重现在她的脑海,让她一时百感交集。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啪”的一声灯花爆裂的声音将她从那种近乎恍惚的心绪中惊醒过来,眼见屋内灯光稍稍黯淡了些许,远黛不由的微微一笑,从一边屉中寻出一把银剪,她揭开琉璃灯罩,剪去一节烧完的灯芯。屋内光线骤然一暗,不旋踵,便又重归光明。将灯罩仍旧罩了回去,甚至还不及将银剪放回原处,屋外廊上便传来了轻盈的脚步。

意态镇定的将银剪依旧放回原处,远黛这才缓缓转身,房门,也在这一刻被人推了开来,石青妍迈步的走了进来。因刚刚沐浴过的缘故,她的长发仍未干透,微湿的乌发松松绾在脑后,灯光之下,却愈显乌发如墨、冰肌胜雪,靥上微红浅浅,愈觉容颜秀美绝伦。

“青……姐姐……”她叫着,便快步的走了过来。她想叫远黛做青螺姐姐,远黛却是不愿,让她改唤她如今的名字,石青妍却又不愿,如此一来,她也只得简单唤一声姐姐了。

目光才一落到石青妍面上,远黛倒不由的怔了一怔,好半日,她才摇头笑了一笑:“见你这样儿,倒让我忍不住想起贤妃娘娘来,她如今可还好吗?”

她口中所说的贤妃娘娘,指的正是石青妍之母、先景轩帝的爱妃江贤妃。江家乃是南越有数的名门世家之一,历代多出名臣,江贤妃的父亲,乃是翰林院大学士江桦,一度曾为景轩帝长子、廉亲王石传珉的老师,素来极得石传珉尊重。甚至可以说,若是石传珉能得继承皇位,太傅一位,必然就是江桦江大人的。

也因着这一层关系,当日远黛在南越时,与江贤妃的关系也颇不错。而她所以忽然说起这个,却是因为石青妍的这副模样,实在与当年的江贤妃足有七八分相似。

听她这么一问,石青妍面上却不由的现出一丝伤感之色:“父皇不在了,母妃还有什么好与不好的。左不过是一个贤太妃之位,在宫中颐养天年罢了!”

远黛听得一阵默默,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景轩帝在日,对江贤妃可说是恩宠备至,后宫之中,无人能及,只是可惜,她膝下并无子嗣,只有石青妍这么一个公主:“贤太妃在后宫过的可还好吗?”良久,她才勉强的问了一句。

摆一摆手,石青妍懒懒道:“莫说宫中如今无主,便是有主,又有谁会去注意一个太妃!”言下却不无讥嘲。宫中女子,一争宠幸、二争位分,若然能力所及,不免又想照拂家人。但这些,与那些太妃实在已没有丝毫的关系。她们的一切,早在先帝过世的那一日,便一同去了。所留下的,不过是一个空壳,她们人虽还活着,却早没有了向前的可能。

远黛听得微微诧异,不免问道:“后宫如今竟是无主吗?”她记得很是清楚,石传钰当年可是立了皇后的。而他所立的皇后,正是小金后的亲侄女金氏。

无谓的撇了撇嘴,石青妍不屑的道:“皇兄当年所以立金绫为后,无非是被金氏胁迫,不得不然,姐姐以为,他会善待她?早在前年,她就被禁了足,不许离开玉坤宫一步!我一直想着,皇兄所以一直没有废后,一则因为金氏,二来,只怕他也希望有朝一日,能迎姐姐回去呢!”口中说着这话,石青妍那一双灵动的大眼,却是须臾不曾离开远黛的面容。

她的这点小心思,哪能逃得过远黛的双眼,失笑的抬手在她额上重重弹了一记,远黛轻飘飘的道了一句:“我已嫁人了!”除此之外,竟是再无旁的言语。

满不在乎的一挑柳眉,石青妍道:“姐姐难道竟以为皇兄会在乎这些?”

这话一出,远黛却不由的微微眯了眼,审视的看了一眼石青妍,她忽然笑了笑:“青妍,你老实同我说,你为什么会来找我?”从前她在南越时,与石青妍关系确可称得不错二字,但也仅此而已,非但远称不上知心,便以“亲密”二字概之,也嫌太过了点。事实上,石青妍今日忽然过来找她,远黛心中是颇为诧异的。不过到了此时,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石青妍毕竟年纪尚小,忽然被她这么一问,脸上神色不由一僵,好半日才尴尬一笑:“我……我觉得姐姐也许能帮上我……”口中说着,她已忙忙的扑上前去,抱住远黛的手臂,轻轻晃动了一下:“父皇同大哥都不在了,皇兄要把我嫁来北周,七哥净给我出馊主意……”

她还待再说下去,远黛却已轻笑了出来,抬手轻轻一捏她粉嫩柔腻的脸颊:“罢了罢了!你既来了,我难道还能赶你走不成!你放心,你既求了我,我自当尽力帮你!”这话一出,她甚至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石青妍紧贴着自己的僵硬身子稍稍柔软了些,仿佛是松了口气。

不曾出言说破此事,远黛只微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房去了!”

“呵”了一声,石青妍抬起头来,面上隐现失望之色的问道:“姐姐不留下陪我说话吗?”

淡淡一笑,远黛沉静道:“你既来了,自然不会马上就走!有话明儿再说也是一样!你知道,你今日来的突然,何况你身份比旁人也不同,有些事儿,我总得同王爷商量一番才是!”

知她这话说的有理,石青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松开远黛的手臂,轻声的道:“我送姐姐出去!”

笑着摇一摇头,远黛道:“不必了!你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想来也累了,这里原就是我的院子,哪还劳你送我!你且好好休息,明儿我命人来唤你过去一道用早饭!”

石青妍闻声,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远黛也不再多看她,站起身来,缓步的走了出去。惠儿正守在外头,忽然见远黛出来,不觉一怔,张口欲问,却被远黛一个眼色制止。

惠儿会意的跟了远黛出了南厢。在廊下站住脚步,远黛回头看一眼惠儿,温和道:“这几日,你便在这里伏侍石姑娘吧!切记尽心尽力,不得怠慢了!”

正文 第四十章

文屏执灯走在远黛身边半步处,为她引路。凛冽的夜风迎面而来,即使裹着厚厚的斗篷,仍让远黛不由的打了个冷颤,抬手拢了拢微敞的斗篷,轻轻吐出一口气,远黛微微怅然的道:“这才九月,夜里竟就这么冷了!”喟叹之余,心中滋味更是复杂难明。

听她这么一说,文屏不由一笑:“原是小姐畏寒才会有此感觉,说起来,也是我不好,才刚出来时,竟没想着再为小姐加件衣裳!好在再走不了几步,便到王爷书房了!”口中说着,她却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姐为何不遣个人过去请王爷回房?”

远黛闻声,唇畔笑意不觉愈加苦涩了几分。从前百里肇问起她时,她一直都答他说是“此心安处是吾乡”,然而事实上,平京与郢都若真真比较起来,却无疑仍是郢都更重三分。

因了这个的缘故,乍见石青妍的时候,她的心中其实是不无欣喜的。虽然之前,她已与石传珏见了一面。只是可惜,三年的时光,已让很多从前的东西不复旧貌。

人未变,事已非,从前种种,纵是回头,也早面目全非!

远黛暗暗的想着,心潮一时翻涌难平,好半晌,方无声的咽下一声长叹。

“文屏,日后你若得了机会,不妨往郢都一游!”她忽然开口,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怀念之色:“郢都号春之城,因其四季如春,花木常开不败……”她本有心再说下去,然话到此处,声音却忽然哽咽,下面的话,却再说不出来。

文屏在她身边几年。这却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诧异之余,不觉抬眼看来。月色如水,远黛眸中也似包了一汪盈盈春水一般,却让文屏怔愣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好在远黛很快便已敛去了眸中莹光:“我们到了!”注目看向前方,她平静开口。

文屏应声看去,果见前方不远处,赫然已现出一处小院的轮廓。这处小院她虽不常来,却也是认得的,正是百里肇最喜的书房小院。许是已得了消息的缘故。这会子院子的月洞门外头正有人提着灯笼候着,细察其身形,正是最得百里肇信任的大太监徐青。

见二人过来。徐青便也疾步迎上来行礼问安。朝他一点头,远黛温声道:“有劳徐公公!”

徐青忙笑道:“这原是奴才的本分,怎敢当得王妃这句有劳!王妃请!”说着便自提了灯笼,一路引了远黛进去。远黛才刚进了院子,走不几步。正屋房门却已洞开,她抬眼看去,正正瞧见一条颀长身影从亮堂堂的屋内走了出来。

因是迎着光的原因,远黛并不能清楚看到百里肇的面容,但她心中却清楚的知道,来的那人是谁。一股无由的温暖骤然袭上心头,竟让她不能自已的觉得心中一阵发酸。

很是自然的握住了她冰冷的手,百里肇微拧墨眉的道:“你怎么了?手这么冷!”虽只简单的两句话。没有太多的温存甚至隐带责备,却无由的让人只觉熨贴,心中瞬间暖洋洋的。

仰头朝他抿嘴一笑,远黛轻声的道:“只是忽然想见见你!”

微微晕黄却愈显温暖的灯光从他身后的屋内洒出,虽不十分分明。却仍足让他看清她的面容,眼圈微红。眸中水汽漾漾,这一刻的远黛,竟没来由的让百里肇只觉心疼。一把将她揽进怀中,他匆匆的道:“外头冷,有话进去说!”

二人紧走几步,堪堪行到屋外时,远黛便觉屋内热气隐隐袭来。这书房内,竟生了火盆。百里肇自幼习武,年少时候,又曾在北境那等严寒之地驻守数年,早惯了寒冷。加之九月的平京,天气虽已日渐转寒,但离着寒冷却也还早。事实上,整个睿亲王府内,除却远黛所住的澄怀居外,并无一处在这九月天生火盆的。

“这火盆是刚生的吧?”略略平息一下混乱的心情,远黛抿嘴笑问道。

不置可否的笑笑,百里肇牵了远黛的手,将她安置在炕上坐下。一侧徐青早快步上前,奉了茶来。百里肇亲手接了茶,递与远黛,摆手示意徐青等人退下后,这才道:“是姜茶,你喝两口驱驱寒!”一面说着,便在远黛身边坐下了。

低头浅啜一口那茶后,远黛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看着离着自己脚边不远的那只火盆。火盆内,炭火正旺,那火光明灭不定,丝丝暖意发散开来,令人寒意为之一扫。

见她久久不语,百里肇的眉不免拧得更紧:“石青妍都说什么了?”远黛虽没多说什么,但她今日这种种反常举动的来因,却处处都指向石青妍,也难怪百里肇开口便问石青妍。

摇一摇头,远黛平静道:“其实没什么!只是我忽然觉得有些难受!”她既来找百里肇,便也没打算要隐瞒他什么,沉默片刻后,毕竟将才刚与石青妍的交谈一一说了给百里肇知道。

百里肇是何等人物,无需她刻意点醒,便已明白了过来:“你觉得,她是受命而来?”

疲惫的将螓首靠在百里肇肩上,远黛慢慢的道:“我只是忽然觉得难受!原来……大家都变了……”抬手掩住百里肇的唇,她继续的说下去:“可是我知道,这也怪不得她们,因为我也变了很多,不是吗?更何况,我走之前,也并没留下哪怕一个字给他们……”

一直以来,对从前的那段日子,她总觉得自己可以淡然以对,她虽不会主动对人提起那段时光,但也并不讳言之。因为此点,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已放下了。然而有一天,当从前的人、从前的事,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才忽然发现,原来她还远远没有放开。

她还清楚的记得,记得从前的欢笑、从前的气恼、从前的种种情分,然而他们……却似乎已忘记了。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算计着她,让她只觉得心酸伤悲。

石传珏之事,她还能够视而不见,但石青妍的做法,却只让她痛心。她还记得当年的石青妍,骄纵、快乐而无忧无虑。景轩帝晚年,江贤妃可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石青妍这个江贤妃唯一的女儿,理所当然的也成了景轩帝最小、也最疼爱的女儿。

景轩帝甚至一度允诺要立江贤妃为后,虽然最终他还是没能做到。

忽忽四年,当年纯真、骄纵的小公主已变了许多。学会了隐忍、学会了算计、学会了一切只为自己打算。本来,这一切并没有什么该与不该,不过是现实所迫。然而她的面上却仍保持着那种娇纵与理所当然,甚至是在她的面前,也仍然如此。

她本不该怪她,然而这样的她,却只让她觉得心寒。

那个人,不知道给了她什么样的好处,让她如此的来诳她。细细想来,也不外是让身处后宫的江贤妃过的更好些,让她过得更自在些或者任其选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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