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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医香-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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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恒今年不过三十有二,却已官居礼部右侍郎之职,这等升迁速度,在南越虽算不上前无古人,但似他这等出身寒门的学子,在这个年纪,能有如此地位的,却也真真是屈指可数了。由此也可知道,这位邱大人的能力与手段,都是绝不容人小觑的。

然而此刻听得李安福这一问,邱恒却仍不由迟疑了片刻,而后才道:“再等等吧!”

这话却说的模棱两可,虽是说了,却等于什么也没说。这句再等等,所指的,自然是等安定郡王。但究竟是等他病好,亦或是等他归来,虽都是一个“等”字,然个中涵义,却真真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抬眼觑向邱恒,李安福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等等也好!”他很明白,邱恒这是信不过他,但于他而言,他又何尝就能信得过邱恒。既然彼此不敢信任,那也只能继续目前二人之间所固有的关系了。

目光不期然的落在一侧几上的那一盏残茶上,李安福突然便有些愣神起来。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来的四个字,竟是“人走茶凉”。

…… ……

百里肇找过来时,却见远黛正闲闲散散的靠在荷池边上的一株老柳树下,手持钓竿,似在垂钓。秋已将暮,池中荷花大多凋零,余下的那些残荷也已被清整一空,偌大的荷花池,在这一刻看来,竟是分外的空旷清冷,若非池内养着的那些锦鲤,怕是愈显寂寥。

不期然的微微一笑,百里肇道:“眉儿倒是好兴致!”

听得他的声音,远黛便自睁开眼来,瞅了他一眼,唇角笑意微现:“你来了!”

迈步走了过去,百里肇也不在乎草地是否脏污,便在她身边坐下了:“在这里坐了多久了?钓了几条鱼?”他随口问道,鼻中传来的阵阵馨香,让他无由的只觉心情愉悦。

斜睨他一眼,远黛似笑非笑的轻轻一抬钓竿,百里肇目光到处,倒不由的失笑起来。原来远黛手中所提的钓竿竟然无钩。他才要打趣远黛几句,那边远黛却已悠悠笑道:“一条!”

一怔之后,百里肇这才明白过来,失笑摇头道:“敢情你在此处一坐一个下午,为的就是要钓我这条鱼吗?倒是好一个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远黛也并不否认,随手取过搁在一边的一只青玉葵口碗,抓了一把鱼食撒了出去。这一把鱼食洒出,顿时引来了许多原就在她身侧徘徊不已的各色锦鲤,一时诸色汇聚、七色灵动,美不胜收:“南越使团如今到了哪儿了?”远黛忽然大煞风景的问道。

“柳州!”百里肇也不瞒她,便坦然道:“使团一行因安定郡王身罹小疾的缘故,在柳州已淹留了数日,昨儿我已差人去详加打探此事,想来不久便有消息!”

淡淡一笑,远黛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七哥……我是不是该为他做些什么?”

百里肇闻声,却不由的拧了墨眉,注目看向远黛,却并没言语什么。顿了一顿后,远黛才又继续的说下去:“他的心思,其实并不难猜,我想王爷也是知道的!”

默然点头,百里肇不自觉的叹了一声。石传珏所以如此,为的自然是那个位置,这一点,谁都能看得出来:“你打算劝服他放弃争夺吗?”他问道,言下却颇多不以为然。

有些事情,若是一两句话便可劝服,那古往今来的青史之上,也不知要少了多少血腥去。

果不其然,远黛摇头道:“这种事,当年我便劝不得,更遑论如今?”偏头看一眼百里肇,她正色的道:“王爷若肯看在我面上,不掺合此事,我愿已足!”

对于这话,百里肇自是不会拒绝,一笑之后,百里肇坦然道:“即便你不说这话,我也是不会过问此事的!”这几年,他心中虽仍存不甘之念,但因腿疾的缘故,却仍是做了一定的收缩。为谨慎计,他虽然并没放弃手中所有的权利,却也没有再刻意进取。

世间之事,原就如逆水行舟一般,不进则退。西山虎啸之事,于他,有好有坏。好处在于他的名声几乎在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整个平京,甚至比当年北疆大捷更要声名赫赫。

平京离着北疆毕竟太远了,北疆的大捷,对于平京百姓而言,更像是一个遥远的故事,于他们,不过是与有荣焉,却未必就能深入骨髓。而西山虎啸,却有数千百姓、官员亲眼见他掌毙猛虎,救民众于虎口之下,如此事迹,足令他的名望一夜之间震动平京。

而坏处便是,他成了众矢之的,所有朝堂百官的目光都一下子落在了他的身上。几乎大多数人都在暗中忖度着,为何他双腿已然痊愈,却并不公诸天下,难道是另有谋算?

而这几日,他也一直都在忙碌着处理这些事情。这里头,既有从前旧部,也有朝中老臣,甚至还有宫中的诸多妃嫔,他的那些兄弟们。事情来的太快,让他措手不及。

而今日,他也是刚刚从宫中回来。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对他的处境,远黛其实一直心知肚明。有些事,她原是打定了主意,不肯插手的,但这些日子下来,实在有太多的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原定的打算,其实也早该改一改了。

伸手轻轻拉住百里肇的手,远黛静静道:“你打算如何做法?”她虽从没当着百里肇的面,问过他以后的打算,但却并不代表她就真是一无所知,问与不问其实只是在表明态度。

将远黛柔软微凉的玉手包在自己掌心,试图让它更暖和些,这一日奔波下来疲累忽然之间便似消除了好些,心底惟觉平和安宁:“我如今只愿有些人莫要迫我太过!”这话于他,说的极是平静,然而在那平静无波之中却又无由的透露出些冷锐之气。

西山虎啸一事,虽将他陷于被动,但他却从未真正担心过什么。只因在争夺皇位的这条窄路上,他实在已领先了太多太多,多到即使这四年他已收缩了属于自己的势力,也没有谁当真超出他去。可以说,皇位承继,于他而言最大的威胁在上而不在下。

一念及此,百里肇的眸光不觉微微一黯。有些事儿,纵然他的心中早已明镜也似,也一再的告诉自己,皇室无亲情,也不值回首。然每每想起这些,却还让他不由的心寒彻骨。

不自觉的更加握紧了远黛的纤手,双唇也随之抿成了一条冷肃的直线。

察觉出他心绪的变化,远黛却并没多说什么。平民之家,尤且各有难念的经,更遑论位于金字塔顶部的皇室。只是世上总有些事儿,是纵然亲如夫妻这等关系,也仍不宜置喙的。

譬如说,父子关系、母子关系等等等等。

不愿多说这些。远黛直截了当的步入正题:“我的手上,略有几分力量,或许能助你些许也难说!”口中说着,她便轻轻挣了一下,似是想将什么东西取给百里肇。

听得这话,百里肇面上倒也并无任何意外之色。打从从前知道文宣阁居然是远黛所有之后,他便隐约猜到,远黛的身份并不简单。其后知晓远黛乃是南越广逸王义女一事后,他便明白了她手中的这些力量从何而来。“驭记”一事,更让他不由的悚然而惊。

心惊之后。他的第一反应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心中甚至只觉庆幸,庆幸广逸王终身也只是广逸王。并没能成为南越之帝,否则的话,他真不感想,如今的天下,会是什么样。

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更紧的握住了她的手,百里肇叹道:“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

微怔垂眸,半晌,远黛才自苦涩一笑:“只是想回去一趟而已!”想回去,有很多原因,但其中的绝大多数。她却并不想同他说。也知道,这些事,即使同他说了。也是无用。

无用功之事,又何必去做。何况,她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一趟郢都,她是必要去的。纵使不想回去。他也一定会用尽手段,迫她回去。既如此,倒不如做的漂亮些。

叹了口气后,百里肇无奈道:“罢了,你既不想说,我不迫你就是!”观音山初见之时,她便借着一些蛛丝马迹,猜出了他的身份,虽未断然拒绝于他,但话里话外,却都将她的意思表现的一清二楚——齐大非偶,她要的,是平静安宁的生活而不是尔虞我诈。

如今想来,她的坦率与直切人心愈加让他动容。她成功勾起了他的兴趣,让他开始有意无意的注意她,在此期间,她的表现却只是淡然。她聪慧,才识虽可算得广博,但多数时候,也并不出格。这样的女子,世间固然不多,但也并不太少,更远远不到让他动容的地步。

百里肇心中很是清楚,若非那一个约定,若非她承诺为他治愈双腿,他绝不会娶她为妻。看惯宫中是是非非的他,一直都觉得,女子若太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而他,也不需要太聪明、太有心机的女子。不管将来,他能否坐上那个位置,这一点,都不变。

娶了她之后,他却忽然发现,她其实并不完全如他所想。她聪明,不乏心机、手腕,处事极仔细,但却远称不上狠毒。对身边人,她甚至可称得上宽容大度四字。有时候,她甚至会去做一些在他看来,很傻、又全无益处的事——譬如萧呈娴之事、譬如杜若之事。

她并不难接近,但你也休想真正走进她心中。这样的她,让他开始愈来愈多的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然后,他诧异的发现,他居然在她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们,其实竟是一路人。

百里肇默默想着,竟自忍不住的又叹了口气:“我在郢都,也还有些人手,等明儿,我命岳尧整理出来,你不妨好好看看,日后或许能用上也未必!”

“噗哧”一笑,远黛若无其事的道:“这些个话,我怎么愈听,便愈觉得像是在交待后事呢!”口中说着,她已笑着挣开手去,轻轻掩住百里肇的唇:“够了!要知道,南越,可是我的故乡,我在那里待了那么些年,些许的自保手段,还是有的!”

听她这么说了,百里肇纵还有话要说,也都不好出口了。当下顺势在她柔腻细致如玉的掌心上轻轻一吻,并不意外的见她匆匆缩手的同时玉面染晕,嗔怒的眼刀随之飘了过来,却是似嗔似喜,暮色之下,更增几分颜色。大笑张臂,将她牢牢箍在怀中,更低了头,才要再轻吻她一下,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王爷,七爷到了!”却是秀雅的声音。

陡然听得七爷二字,百里肇竟不由的怔了一下,却是过得一刻,才意识到,秀雅口中的这个七爷,应该是他的七弟安亲王百里聿而非是南越的安定郡王石传珏。他这里才一皱眉,那边远黛却已很快的将他推开,更迅捷的整理了一下因才刚的耳鬓厮磨而略微褶皱的衣裙,低声的道:“安亲王既来了,王爷却不可不见呢!”

她性子虽则淡定安然,但于男女情事之上,颜面却素来甚薄,才刚被秀雅一言所惊,面上红晕却比先前更甚,如水明眸更是光泽潋滟,微乱的鬓发有些松散的垂落靥畔,与平日想比,更是平添几分诱惑之美,却令百里肇的双眸不觉更黯了几分,眸底深处更似有光焰灼灼。

“七弟不是外人,与你也算相识,不妨同去!”他低声的笑着,语调却自不容置疑。

对百里聿,远黛从来也都颇有好感,然因着萧后的缘故,她却一直也不愿与百里聿有过多的交往,只是百里肇既开了口,她又怎好当着一侧秀雅的面出言拒绝。无奈的白了一眼百里肇,她道:“我若去了,你们兄弟说话,岂非大不方便?”这话却是在提醒百里肇,这个时候百里聿过府相见,其意只怕并不单纯,她若去了,只怕多有不便。

淡淡一笑,百里肇道:“不妨!你只管陪我同去就是!”言下却似是胸有成竹。远黛拿他无法,摇一摇头后,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稍稍整理一下散乱的鬓发,举步同百里肇同往前院。

延德帝膝下数子中,百里肇与百里聿算是私底下走得较近的。而远黛也能感觉得出,百里肇与百里聿之间,是当真有些感情的,而且并不是寻常天家兄弟之间的感情。百里肇甚至坦然的表示过,若是非要在他的那些兄弟之间,择一继位,他会选择百里聿。

在萧后犹在的前提之下,百里肇仍能做出此种决定,某种程度上已清晰表明了他的态度。

二人从后院一路往西而行,走了足有盏茶工夫,方才到了王府西院的花厅所在。百里聿却早在花厅外头候着,眼见远黛随百里肇同来,面上不觉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但很快的,他便收敛了这丝惊诧,面上自然的浮起一丝笑意,快步上前同二人见礼。

见他过来行礼,远黛少不得回了半礼,唤了一声“七叔”。那边百里肇却已一面含笑的道了一句:“七弟今儿怎么有空来了?”一面上前一步,抬手示意百里聿进屋说话。

百里聿口中答应着,眸光却仍忍不住多看了百里肇的双腿一眼,眸中闪过一抹依稀的欣然,这才快步的跟了上去:“二哥双腿终得痊愈,实乃天大幸事,我原就想着要好好庆贺二哥一番,却不料这些日子,诸事缠夹,却是直到今儿才有空来!”

他才刚的那个动作及那眸中光彩虽自一闪而逝,却仍被远黛尽收眼底,心中对百里聿的好感便愈加的盛了一分,唇角也不自觉的微微翘了一翘。

三人在花厅之内,分主宾坐定了,早有丫鬟沏了茶来。取茶浅啜一口后,百里肇含笑的道:“你我兄弟,哪有那许多讲究,不过我知道你有这份心,也就是了!”

百里聿笑笑,诸兄弟之中,以他最为年幼,又是萧后独子,心性也因之最为纯净:“我今儿来,原是为二哥贺,却是不好空手来,但想着二哥这里也实在不缺什么,只得带了些强身健骨的药材来,二哥可莫要嫌弃微薄才好!”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有朋自远方来

兄弟二人略叙了几句,百里肇便回头示意一直侍立一侧的徐青传饭。徐青会意,躬身行礼后便退了下去。远黛则适时含笑问道:“这些日子,七叔与北疆那边可有联系吗?”

她口中所谓的北疆那边,所指的自然便是萧呈娴兄妹二人了。说到底,她与百里聿认识虽在百里肇之前,但往来极少,除却萧氏兄妹外,也还真是没有什么话题可说。

对远黛问起萧氏兄妹之事,百里聿并不觉得意外。萧后与萧呈烨兄妹之父萧灿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萧后未曾入宫前,与萧灿感情之亲厚绝不输于如今的萧呈烨与萧呈娴。

“联系倒是有的。”百里聿坦然回答:“只是北疆距离平京实在太远,呈烨他们初到北疆不久,也是前阵子才安定下来,算起来,我也有数月没有他们的消息了!”说到这里,百里聿面上也不由浮现出几分担忧之色,看向远黛的眸光也略带期待。

轻轻点头,远黛忍不住轻叹道:“我也是!”萧呈娴前往北疆已有数月之久,却只托人给她送过一回信。信中更是绝口不提她所遇到的困难,对北疆的风俗人情反多有赞誉。

远黛并非没有出过远门之人,对远游之人的心理,又怎会全无了解。萧呈娴在平京这样的环境中养尊处优的生活了近二十年,忽然去了北疆这样的地方,即使才刚离京之时,心下会觉新奇,但时日一久,生活上的诸多不便便会将那种新奇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必然是种种疲乏与无力,乃至烦躁、焦虑等等不一而足。

远黛知道。即使萧呈娴再怎么性情坚韧,这种情况,只怕也难以避免。

说到萧氏兄妹,远黛与百里聿终是找到了共同语言,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眸中寻到了淡淡的担忧之色。将他二人的神色看在眼中,百里肇不觉一笑:“无需担心,赶明儿我命人去看看他们就是!”蒋琓在北境几乎便等于一个土皇帝,这些事于百里肇,自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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