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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医香-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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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夫妻

八月下旬,正是秋色最浓之时。澄怀居又是王妃居住的所在,上下人等自是不敢稍有懈怠。院内院外,各色菊花绚烂盛放,菊的清香掺杂着金桂的甜香,令人一嗅,只觉心旷神怡。

百里肇一路缓缓而行,才刚行至澄怀居外头,便见着惠儿等几人各提竹篮,正从对面过来。见着百里肇,少不得匆匆上前行礼。若有所思的注目看了一眼几个篮内的各色菊瓣,百里肇终究没多问什么,只是略略颔首,示意免礼。

身后,替他推了轮椅一路过来的徐青已开口问道:“惠儿,王妃可在屋内吗?”

见他们这会儿过来,惠儿哪还不明白百里肇此来之意,闻声忙答道:“这几日王妃日日都在西厢炼药,我们原说要给她打打下手的,她却嫌我们粗手笨脚的,硬给撵了出来!”

百里肇本不是那种爱与女子说笑攀谈之人,闻言之后,也只微微颔首。徐青会意,便一路推了百里肇直奔澄怀居西厢而去。惠儿何等机灵,见他过去,忙自上前数步,行到西厢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低声叫道:“王妃,王爷来了!”

里头稍稍顿了一顿,房门很快便吱呀一声被人从里头拉了开来,远黛的身影也旋之出现。安安静静的朝着百里肇一礼,她温声的道:“王爷来了!”言毕径自回头,阖上了西厢大门。看那意思,显然是不打算让百里肇入内。

百里肇也不言语,只稳稳当当的坐在轮椅上,等着她。

关好了房门,远黛便自步下西厢台阶,直直的朝百里肇走来。徐青见状,少不得闪开身去,让了位置给她。远黛也不多说什么。只推着那轮椅,一路回了起居的正屋。

二人回屋各自坐定,那边文屏也命人沏了茶送来后,百里肇这才问道:“药炼的如何了?”

远黛一笑:“只要药材齐全,炼药本也不是什么难事,王爷只管放心就是了!”

百里肇闻言,少不得深深看了她一眼。许是这几日既要忙着沅真与岳尧的婚事,又挂心着炼药之事,远黛的眉宇之间竟隐隐的带了几分疲倦,而百里肇抬眼仔细打量她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更在那丝疲倦之内感觉出了些许的失落与心痛。

不期然的挑了挑眉,百里肇有心想问一问缘由。然犹豫片刻之后,终究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言语给咽了下去,略一思忖之后,他只简单问道:“眉儿从前与定安郡王石传珏、明瑜公主石青妍可有往来没有?”他早发现了,对远黛。与其遮遮掩掩的倒不如直言相询。

显是没料到他会问起这个,一怔之后,远黛才蹙眉道:“王爷怎会忽然问起这个?”

略显烦躁的拧了眉,百里肇也不答她问话,只从袖中取出一份文函递了过去。那份文函,正是才刚岳尧交予他的、南越昭平帝国书的副本。远黛何等玲珑。一见百里肇的面色,便知事出有因,当下也不言语。便忙接了那文函,低头简单的扫了一眼。

只是一眼,却不由得她不勃然变色。

沉默半晌,她才平静答道:“七哥与我同年,自幼又最崇慕四哥。早些年的时候,每每得闲。总会过来王府玩耍。青妍,比我小三岁,今年刚刚十六,算是诸公主中,与我走的较近的……”说到这里,她不由苦笑起来:“他们若来了平京,少不得是要与我们有往来的吧?”

嘴角冷冷一勾,百里肇淡漠道:“我若不想与他们有往来,那就不会有!”

远黛听得微微苦笑:“但他们若非要与我们有往来,只怕王爷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

早在决定为百里肇祛除菟丝之毒时,她便已想到自己的行踪多半是藏不住了。菟丝之毒,乃是天下奇毒,能有法子祛除之人,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以石传钰的性子,只要百里肇有重新站起来的一天,他只怕第一个便会想到自己身上来。

好在……该做的,她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远黛暗暗的想着,目光不期然的扫了一眼那封文函的日期。算算这日子,怕是姑苏的消息才刚传到南越之时,他便想到了联姻吧。倒是一如他平日雷厉风行的性子。

“王爷觉得,大周这边,与之联姻的会是谁?”自若的岔开话题,远黛问道。

“若是不出意外,该是景元与老六!”百里肇简单答道,看向远黛的目光更带了几分古怪:“你竟还有心思关心他们!”言下却终不免带了几分讥嘲。

笑容略显苦涩,远黛宁淡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索由得它去,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百里肇默然,半晌才淡淡道:“若是他们见了你,可会将你的行踪透露给他?”

“也许不会!”低头仔细思忖片刻,远黛如是答道,但很快的,她便又补了一句:“不过他们若是要来,身边必然不会少了随行之人!”七哥与青妍或许不会说,但他必然会在随行之人中安插他的心腹,所以即使石传珏与石青妍不说,也自有人说。对石传钰,远黛从来不会存着侥幸心理,况她本来就是理智至极的人,自然更不会去做那种自欺欺人之事。

笑了一笑后,她又道:“王爷不必为我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法子的!”而事实上,她都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只是这法子,她却并不想同百里肇说。只因她若说了,只怕百里肇非但不会答应,更会有意无意的破坏之,既如此,也实在没有说的必要。

“什么法子?”下一刻,她听到百里肇声音,如此干脆利索、毫不迟疑的问道。

什么时候,他竟如此了解自己了?远黛目蕴奇光的看向百里肇,看到的,却是两道近乎于执拗的眸光。很显然的,他是必要得到答案了。

心念迅速的转了几转后,远黛终于还是答道:“与其等他闹出满城风雨,倒不如由我自己来揭开此事。七哥与青妍与我也算交好,我若想说服他们帮我,并不算难。”说到这里,远黛不由一笑:“他既然这么想与大周互结秦晋之好,一次多结几桩,岂不更好!”

微微颔首,百里肇道:“这法子倒也勉强可以用得!”这个顺水推舟的法子,在他看来,倒还真算得不错,只是没什么来由的,百里肇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轻易完结。

只是他虽有这种感觉,却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就说出来。正如远黛先前所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没来之前,便做再多的思忖,也是无用,少不得还须随机应变。

各自沉默片刻,百里肇才道:“才刚我过来时,见惠儿几人采摘了不少的菊花瓣……”

见他没有追问不休,倒让远黛心中略略一松,当下笑道:“这阵子我总觉得头晕目眩,夜不成寐,便想着做个药枕来用!这时节正是菊花开放之时,菊花最能散风清热,用来做菊花枕,却是最好不过的。”

百里肇听得点头,竟回了一句:“既如此,你也替我做一个!”

抿嘴一笑,远黛自然道:“王爷放心,既有我的,便不能少了王爷的!”这话于她倒是真心话,事实上,今日命惠儿等人去采菊花瓣的时候,她早吩咐了下去。

忽然抬手,轻轻按住远黛的手,百里肇淡淡道:“眉儿,无论何时,你须牢牢记住,你是我百里肇的妻子!”语气虽则平淡,却又无端的坚毅,字字铿锵,仿若誓言。

“妻子?”默默咀嚼着这两个字的含义,远黛忽然便觉心中一阵酸涩。百里肇虽未明说什么,她却知道,妻子这两个字,与王妃这个头衔是大有不同的。

莫名的不敢抬眼去看百里肇,只直愣愣的看着那只覆盖着自己玉手的指节分明、修长的大手,许久许久,远黛方轻轻一笑:“是!”语声淡淡,却自掷地有声。

我会记得,记得你是我的夫君,而我,是你的妻子。

来日如何,我不敢说,但这一刻,我信你真心,而我,亦如是!

…… ……

一手支颐,低垂眼睫,目光却静静的落在面前的茶盅上,良久,沅真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默默坐在她的对面,岳尧也并不催逼于她,只是等着。

“七爷……”沅真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你们竟不知道他吗?”

坦然一笑,岳尧道:“我们在南越人手本就有限,却哪有心思去注意他!”百里肇真正能够缓出手,也有余力的时间并不太长,他们安插的人手也大多在南越皇宫,宫外却哪里顾得上。因此在得了石传珏的消息后,一时也还不能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叹了口气,沅真平淡道:“我只是想不到,七爷竟会答应联姻这么可笑的事!”抬眼看向岳尧,她简单的道:“七爷与小姐关系算是不错的,所以他是一定能够认出小姐的!“我想,四爷所以会遣他来,为的就是查清小姐的真正下落,其他的,我一时也还想不明白!”

正文 第十七章 婚事

岳尧恍有所悟,却并没答她的话,只注目看她,眸光微微闪动,似有不虞之色。

抬头看他,沅真忽而一笑,抬起手来,握住他的,语声却是温淡柔和:“你放心!至少暂时,我是不会去南越的,即使小姐回去了,也是一样!”

二人虽早有婚约,却也少有亲密举动,至若沅真今日这般的举动,更是前所未有,一时倒弄得岳尧颇有些受宠若惊起来。迟疑片刻,他反手握紧沅真的手:“你……不担心她?”握住沅真滑如凝脂、柔若无骨的纤手时,他竟忍不住的又紧了紧,似是生恐对方挣开。

面上自然的漾起浅浅微红,沅真终于不曾挣开,过得片刻,她才淡淡摇头道:“岳尧,你们都太小看小姐了!”除此之外,却是再无任何解释。

岳尧听得一怔,事实上,这么些日子下来,对远黛,岳尧早从初始时的不屑而成了如今的略带敬畏。至少,如今的他,绝不会认为远黛远远配不上百里肇。然即使如此,他也还是想不通,以远黛那种近乎病弱的身子会有什么自保之力:“希望如此吧!”他如是道。

显然没有细加解释的意思,冲他一笑,偏头看了一看天色,沅真自然问道:“天色不早了,可要留下用饭?”二人所在的这间静室,正是回春药铺的后宅书房。

心中微微一动,岳尧最终却还是摇头笑道:“不了!”二人成婚在即,按说连见面也是不宜的。但这几日不见,他这心里,仍不免牵挂,因此得了百里肇的话后,便匆匆过来了。这会儿见也见了,话也说了。甚至还从沅真口中知道,即使远黛回去了,她暂时也不会走。这些,于他而言也尽够了。加之还要回去向百里肇复命,自是不好耽误了。

好在成亲的日子也没有几日了,岳尧心中想着,心下不觉一热,目光也随之灼热了几分。

…… ……

岳尧与沅真大喜那日的头一天,竟还飘了些绵绵细雨,第二日早间。天色也仍有些阴沉沉的。因岳尧与沅真都是无父无母之人,成婚当日,主婚之人。自然便是百里肇与远黛二人。二人一早用过了早饭,便自赶往那座位于平京西郊的庄园。

远黛在文屏的搀扶下,步下马车,抬头看时,却恰有风过。拂开层层云翳,生生的露出一抹淡金色阳光来,辉映得那处庄园门口新题的“岳宅”二字熠熠生辉。这处庄园原是睿王府的别院,与了岳尧之后,岳尧也不曾多做布置,只请百里肇重新题了牌匾也就算了。

目光落在那牌匾之上。远黛不由的微微一笑,心情也随之的轻快了些。随后下车的百里肇目光微动之下,正将那一抹如云破月来的皎然笑容收入眼底:“在想什么?”他含笑问答。

回头朝他浅浅一笑。远黛自然道:“只是觉得这个兆头不错!”她虽非迷信天命之人,但今日毕竟乃是沅真的好日子,这桩婚事又是她一力促成,能有些好的吉兆自然是好的。

了然一笑,百里肇也自注目看向那抹秋阳:“果是好兆头!”

二人并未在外头多待。略说了几句后,便迈步进了岳宅。因着婚事的缘故。岳宅之内,早已挂满了喜气洋洋的红灯笼,各处屋宇楼阁也都贴上了大红喜字,来回穿梭的丫鬟、奴仆也都穿红着绿,看着更增几分喜庆。远黛四下环视一番,心下倒也满意。

吉日之前,她原说要过来看看的,想了一回,却终于还是没有过来。沅真无父无母,唯一可算得是她亲人的,也只有远黛了,新人吉事,却哪有娘家人插手的道理。

百里肇知她意思,也顾虑着此事须得周全些才好,便索性请了宁夫人来,宁夫人原是宫中女官,做事自是极妥帖的,远黛既知有她出面,自也再无不放心的道理。

原先依远黛的心意,今日她是要过去回春药铺,等候迎亲队伍过去接沅真的。因百里肇不肯的缘故,她终于也还是没能去成,只得遣了文屏、惠儿几人过去为沅真壮一壮声势。她自己则随了百里肇一道过来岳宅,等着喝一杯喜酒。

二人才刚进了岳宅,那边宁夫人却早得了禀报,匆匆了迎了上来。两下里见过礼后,远黛才笑道:“这阵子辛苦姑姑了!等回头,必命沅真好好谢一谢姑姑才是!”

宁夫人忙应道:“王妃这话可不是折煞我了!说起来,岳尧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娶亲,我为他做这些,可不是应该的!”

远黛细看宁夫人的神情,却觉她言语真挚,面上、眼底更是喜气洋洋,显然乃是真心为岳尧感到高兴。她既看出此点,顿觉若再说这些话,却不免是曲解了宁夫人的一片心意,当下便不多说,只笑道岔开话题道:“劳烦姑姑带我四处去看一看吧!”

酉初时分,岳宅门口,锣吹鼓打,爆竹声声,却是喜轿到了。堂上是早准备好了,百里肇与远黛二人高坐上首,受了二人一礼,远黛目光到处,见岳尧一身红衣,胸悬红花,平日少有表情的脸上今日难得的挂着笑容,举手投足间,更满是风发的意气。

不由得微微一笑,远黛注目看向站在岳尧身边,遮着盖头的沅真,心中不由既是欢喜又是酸楚。欢喜的是沅真终于嫁了人了,酸楚却也是因为沅真出嫁。她心中正自百感交集,那边二人已行礼毕,在“送入洞房”的唱词声中相偕缓缓退下。

身侧,百里肇却已觉出了她的不对,摆手挥退堂上一干人等,令其自便后,方抬手握住她的:“在想什么?”他缓声的问道,深邃眸中,隐然闪过一抹柔意。

轻轻摇头,远黛低声的道:“只是有些舍不得沅真!”

百里肇听得一笑:“沅真嫁给岳尧也不算是外嫁,你何时要见便见,却有什么舍不得的!”

岳尧与沅真成亲一事,因时间仓促,当事人也无意大办,因此一切甚为减省,行过礼后,便只摆了几桌酒,供岳宅的下人们热闹一番。至若闹洞房等事,百里肇自不会做的,远黛则更不会去折腾沅真,挥退众人之后,堂上便也没了闲杂人等,只余二人并肩坐着。

抬眸看了一眼布设得喜气洋洋,门窗四面皆贴着大红喜字的喜堂,远黛微扬唇角,慢慢的道:“嫁了人,便是别人家的人了!从此……”话到这里,她却忽然收住,没再说下去。

饶是百里肇心思缜密,一时竟也没意会到远黛究竟想说些什么,皱眉看向远黛,他道:“怎么不继续说了?”

笑着摇头,远黛很快道:“不过王爷也并没说错,沅真嫁的乃是岳尧,也不怕她飞到哪儿去!倒是我矫情了!”她虽努力笑着说出这话,但转圜之间却仍觉生硬,显非心中之语。

她的生硬,自然看在百里肇眼中,注目凝睇许久,百里肇却忽然的叹了口气:“眉儿,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忽然竟有些怀念起从前来了!”怀念从前,那些坦然无讳的日子。那个时候,有些话你虽不主动提及,也不肯多说,但至少不会虚词掩饰。

恍若未闻的站起身后,远黛含笑回眸,一拉百里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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