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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医香-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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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痴心妄想

应付?原来只是应付吗?罗起东恍惚自问,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只是空落落的,仿佛少了一些什么,整个人也有些轻飘飘的,似乎有些东西已彻底的离他而去了。

原来……在我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奢望,奢望她所以说出我的名字,是因为,在她的心中,我与旁人还是有些不同的。罗起东默默想着,心中不觉一阵发涩。

对罗起东微微泛白的面色与握得紧紧的双手浑然不觉,萧呈烨淡淡的继续说下去:“我今儿来,是有一句话想劝一劝罗兄,只是不知罗兄愿不愿听?”

一股怒气陡然冲上心臆,让罗起东几乎便有一种冲动,很想嘶吼出一句什么来,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又莫名的变成了一句:“你说吧!”明明知道从他口中,自己得不到肯定的回答,却依然想听。也许……也许听了那些话后,自己就会彻底死心了吧……他默默的想着。

萧呈烨的语调却是平静如初:“我劝罗兄,千万莫要牵扯进这事来!这事到了如今,已不是呈娴所能决定。我爹娘虽是疼她,对此也……”

他还待再往下说,却陡然的便被罗起东一口打断:“你说什么?”他这话说的又急又快,一双深黑的眸子在这一刻更是爆起了异样的光彩,整个人在这一刻仿佛都已亮了起来。

见他如此,萧呈烨不觉微微一笑,居然也不生气,便又重复道:“我说,这事到了如今,已不是呈娴所能决定。我劝罗兄……”

“够了!”毫不犹豫的再次打断了萧呈烨接下去的劝说言辞,罗起东沉声道:“世子的意思,我已明白了!世子再无需赘言!只是如今,我也有一言,想要问一问世子,却不知世子可肯如实答我!”因了适才萧呈烨的一番话,罗起东对他已然生出厌恶之心,此刻说起话来,也便不肯再与他称兄道弟,而是改称其为世子,言下不无疏远之意。

萧呈烨也不生气,只道:“罗兄有话只管问来便是了!”对于罗起东的生疏,竟似全无所觉。

罗起东心绪正自激荡难平,自然不会注意到萧呈烨的异状,只是急促的问道:“她……她心……她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几乎便要脱口问出她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然话到口边,到底还是没能说的出口。饶是如此,罗起东俊朗的面上也仍不免泛出了些许的红晕。

不置可否的笑笑,萧呈烨目光游弋,却没有正面作答,只岔开话题道:“听闻秦统领对罗兄甚为赏识,更有心招罗兄为婿。罗兄若也有意,我父亲倒是愿意为罗兄作伐!说起来,秦家也是大周世家,在军中亦颇富声望,罗兄若能娶得秦家小姐,何愁将来不能开府立业?”

他愈是顾左右而言他,罗起东心中的希望之火便愈加炽烈:“世子好意,我心领了!圣贤有云: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我虽不才,却也不愿蝇营狗苟于裙带关系,徒然惹人耻笑。至于萧小姐,她若无心,我便再是情深,也会深藏于心,断不敢有轻亵之举。然而她若有意,便是刀山火海、阿鼻地狱,我却也不惮于为她去闯上一闯!”

罗起东早年弃文习武,平日亦非擅于言辞之人,然而此刻恼恨之下,这一番话却说的非但流畅,更且字字铿锵、句句有力,神色更是刚毅冷峻,眸中藏不住的却是对萧呈烨的厌弃。

他原以为自己这一番话出口,萧呈烨但凡有些羞耻心,都会勃然变色,甚或口出恶言,却不料萧呈烨听得这话,却已哈哈大笑了起来,面上竟是全无一丝怒意。

罗起东心下大是恚怒,才要出言斥责于他,那边萧呈烨已忽然开口问道:“罗兄究竟喜欢舍妹什么?竟肯为她搭上自己的前程甚至性命?”

被他这么一问,罗起东不觉有片刻的恍惚。脑海之中,旋之现出了萧呈娴的影像。转瞬之间,与萧呈娴不多的几次见面情景一一在脑海之中重现:当铺门前初见时,自己莽莽撞撞的与她撞在了一处。也是自己粗心,明明已嗅到了她身上那淡淡的幽香,却只以为京中富贵子弟衣衫熏香亦属常见,却压根儿便没想到她原是女儿身。

高中武状元后,萧呈烨约了三人同往流花河,那却是他第一次见到女装的萧呈娴。她与凌九小姐并肩立于河畔柳下。那一日,她着绛紫二色金折枝牡丹云锦襦裙,回首时,面色微嗔,却仍不减其灼灼然如芙蓉映日的姿容,令人见之,不由便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第三次见面,却是在观音山上。她复又穿了男装,掩去了绝色的姿容,但他仍是第一眼便认出了她。与前两次不同,这一次,她仿佛有些伤怀。虽是如常的笑着,眸子里,却藏着淡淡的失落。然而她也有小孩子般好奇的一面。她兴致勃勃的吃着那些粗陋的食物,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新奇的光芒。那个时候,他却忽然觉得,卸下世家小姐这重身份后,她其实也只是个普通少女,食人间烟火,有喜怒哀乐。

而这种感觉,却让他无由的觉得,他与她一下子亲近了许多……

他这里怔然出神,那便萧呈烨却已淡淡开口道:“罗兄或者并不知道,真正于你们有大恩的,乃是前数日刚刚嫁入睿亲王府的凌府九小姐,至于呈娴,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关于此点,罗兄细细回想,想来不难发觉我之所说并无任何虚言!”

罗起东默默不答,萧呈烨若不说这话,他或者不会多想什么,但此刻听了萧呈烨的话,他再回想起来,却也不难发觉,初见面时,远黛对他说的话,确要远远超过萧呈娴。甚至是观音山上,若非有远黛出言,萧呈娴只怕根本不会同意自己随行在侧。

“让你们住进文宣阁,也是她的意思!”萧呈烨继续的道:“事实上,从头到尾,呈娴只是为你们付出了一块玉佩。而她的那块玉佩,顶了天,也就值个百两纹银。你们在文宣阁住的日子实在并不算短,罗兄纵便不知柴米贵,也当明白,百两纹银是不足以让你们三人在文宣阁住上那么些时日的,何况,你们住的,还是文宣阁的独门小院!”

罗起东不答,事实上,早在搬入文宣阁的第二日,他便去见了文宣阁掌柜,要求搬出翠竹院,另觅地方暂住。那掌柜的却笑了笑,道是文宣阁内早已没有了空房。那时他心中惶恐,甚至说出了柴房也可的话语。然而掌柜的却只是摇头,道是他既收了人家的银子,断然没有让贵客住柴房的道理。再求他退钱,却又笑而不语。

罗起东无奈,有因游方信的身体委实不能支撑,只得勉强厚颜住了下来。心中却更下定了决心,今生若报不得这恩,来世结草衔环,亦要倾力报之。

“世子这话,究竟有什么用意?”半晌,罗起东才勉强问道。

注目看向罗起东,萧呈烨平淡道:“倒也并无其他用意,我只是想告诉你,呈娴其实远不似你想的那么好,而且对你的恩情,也远不如你原本想的那么深厚。罗兄,进一步,你可能死无完尸,而退一步,你却必能海阔天空。这两条路,由你自择!”

听了他这话,罗起东心中倒不由的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其实是萧呈烨在这个时候,拿了往昔的恩情来压他,至于这等威胁的言辞,他却真是不怕。决然的摇了摇头,罗起东平静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世子请便,罗某不奉陪了!”言毕一拱手,转身欲去。

罗起东步入自己租住的小院时,第一眼便见院子里正悬着一盏气死风灯,丁一鸣与游方信两个正坐于气死风灯之下,悠然的下着棋。见二人如此,罗起东心中却不由的一阵愧疚。

他们三人所以能在这皇城根下,有这么一处清静小院容身,其实却还是多亏了萧府。而如今,他与萧呈烨冲突至此,怕是再也没有颜面继续住在此处了。罗起东想着,脚步不觉愈发的沉重起来。而这个时候,丁、游二人却也注意到了他。

“起东,你这是怎么了?”游方信回过头来,见罗起东神色有异,不觉拧眉的问着。

苦笑了一下,罗起东迈步上前,在二人边上坐了,先自伸手,将游方信面前搁着的那个粗瓷大碗端了,一仰头,将碗内清水一口饮尽:“这里,我怕是住不得了!”他道。

丁、游二人陡然听了这话,都是各自愕然,互视一眼之后,却还是游方信沉声问道:“起东,萧世子都同你说什么了?”罗起东才一回来,第一句话便是这话,二人如何不知,这事必然与萧呈烨脱不了干系,因此才会问出这话来。

重重放下将手中的粗瓷大碗,罗起东平淡道:“他来,只是想警告我,莫要痴心妄想!”

丁、游二人相视一眼,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齐声道:“痴心妄想?”提到这痴心妄想四字,二人第一个想到的,自然便是萧呈娴。然而能让萧呈烨亲自出面,想来不会是空穴无风,但罗起东明明日日都与二人一道,又怎会与萧呈娴扯上关系的呢?

是由】

第六十九章 抽丝剥茧(一)

罗起东自然明白二人诧异何来,苦笑的摇了摇头,他道:“这事其实也才是昨儿的事!”

大周宫廷侍卫,通常都是三班轮值,昨儿罗起东当值的恰是午后那一班,申时初接替,亥时末交班。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全无任何异处,直到酉时。众侍卫当班时,宫中按例是提供一餐饭食的,酉时才到,众侍卫便开始轮换着用饭。罗起东虽是今科武状元、天子门生,但毕竟新来乍到,这第一拨用饭自是轮不到他的。

将近酉正,罗起东才与几名平日相处颇善的侍卫一道,往侍卫用饭的善和堂行去。才到善和堂,便见门外多了一名有些面生的老嬷嬷,老嬷嬷身边,负责为他们送饭的大太监魏安立在一边,满脸谄媚笑容。见他过来,那魏安忙上前一步,笑嘻嘻的行礼道:“罗大人安!”

见他如此,罗起东倒不由的吃了一惊,忙拱手还礼道:“魏公公客气!”他虽来的不久,却早从其他侍卫口中得知魏安此人性子尖刻又极记仇,乃一小人,非不得已,决不可得罪。

与罗起东同行的几名侍卫难得见魏安如此,也不觉各自诧异。大周宫中,内监为内臣,侍卫则为外臣,却是分属两个不同系统。然内监乃为阉人,侍卫们或家世不俗,或科举出身、或军中提拔,平日对这些阉人虽也客气,骨子里却哪里看得上这等半残之人。当下各自哈哈一笑,草草的对那魏安一拱手,便一拥而入的进了善和堂用饭去了,独留罗起东一人。

见侍卫们如此,魏安心中也自气恼,然当着那老嬷嬷的面,他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状若无事的朝罗起东道:“罗大人,这位乃是……”

他话才说了一半,却被那老嬷嬷一口打断:“老身姓赵,罗侍卫可唤我作赵嬷嬷!”这赵嬷嬷看着不过五十许人,生得面皮白净、五官也自清秀端正,只是鼻梁高而细长,嘴唇薄而略宽,乍一眼见了,却予人一种刻毒寡恩之感。

罗起东入宫已有数月之久,自然明白这大周宫中,是宁可得罪阎王,不可得罪小鬼。而这赵嬷嬷看着不甚起眼,又谁知道她身后的是哪一位主子。朝着赵嬷嬷拱一拱手,罗起东客气道:“见过赵嬷嬷!不知嬷嬷找我,可有什么事儿吗。

冷冷看他一眼,那赵嬷嬷道:“请罗侍卫移步!”说过了这话后,她已一个转身,径往善和堂西头行去。见她这般倨傲,罗起东心中虽也恼怒,但毕竟忍了下去,举步跟在她身后。

善和堂,本就位于宫城的边缘,从善和堂往西再行不多远,便能见到朱色宫墙。夏初时分,正是花木最为繁茂之时,便愈加显得这偌大的一片地方荒凉不堪。

那赵嬷嬷在一丛灌木跟前停下脚步,甚至不及回头,便自毫不客气的问道:“听说罗侍卫识得清平侯府的大小姐?”言语之中,竟是毫不掩饰其鄙夷之意。

陡然听得这话,却由不得罗起东不微微怔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话才好。他与萧呈娴自然是相识的,但他一介男子,却与萧府大小姐相识这事若随意宣扬,却不免对萧呈娴的名声有所损伤,因此罗起东犹豫着,却没有立时开口说话。

然而他那犹疑的神色落在久经世事的赵嬷嬷眼中,却比什么言语都更能说明一切。冷笑一声后,赵嬷嬷淡淡道:“罗侍卫,老身奉劝你一句,人活世间,最紧要是知道自己的斤两。若打肿了脸强去充那胖子,虽则一时看来风光,却也难说最后落到何等地步!”

听到这个时候,罗起东如何不知这老嬷嬷所以过来寻自己说话必与萧呈娴有关,但却仍估不到这事究竟会是什么事。虽然如此,这老嬷嬷的这依稀倚老卖老的话却仍让他心中甚是不快,说话时候语气自也不会太好:“多谢嬷嬷指点!嬷嬷若再无指教,恕我告辞!”

那赵嬷嬷见他说过这话就要离去,顿然变色大怒,当下厉声喝道:“萧家小姐,那是何等身份,是你这等穷小子能高攀得上的吗?你最好是识相些,否则,仔细将来死无葬身之地!”

罗起东原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闻声之后,也不免犯起了拗性子,当下冷声道:“嬷嬷说的不错,我本就是个穷小子,自不会否认这点。只是有些人,本是穷根,却偏偏做了奴才之后,便自以为高人一等,我每常见着这等人时,总忍不住有些想笑。”

这话一出,却立时激得那赵嬷嬷脸色既红又青,脸上看着倒仿佛打翻了颜料缸,一时五色俱全,半晌,才恨声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侍卫!我只怕你今儿说了这话出来,改日便是想吞回去,也不能得!”

既已得罪了她,罗起东自也不会再客气:“我既说了,也就没打算吞回去!嬷嬷回去后,若想颠倒是非,抹黑于我,我一个穷小子自也无可奈何,只是萧府那边,怕不易与!”他虽不怕这赵嬷嬷回去在她主子面前胡编乱造什么,但却不愿对方辱及萧呈娴,故有此语。

赵嬷嬷轻哼了一声,过得一刻,却放软了言辞道:“罗侍卫既肯这般为萧家小姐着想,怎么却不索性成全了她,却非要她与你一道去过那苦日子!要知道,萧家小姐,那可是世家千金,自打出生,便从没受过苦的千金小姐,你一介穷侍卫,又能给她什么?”

罗起东听着这话,却是愈听愈觉不对。他与萧呈娴之间,虽是认识,但却并无任何私情。若强说有些什么,那也应当是他一厢情愿,怎么这事从这赵嬷嬷口中说来,俨然便有二人已自私定终身之感:“我不知嬷嬷的主子究竟是谁!但从嬷嬷的这副嘴脸可知,嬷嬷的主子,必然身份非凡,他能给萧家小姐的,我怕是挣一辈子也未必就能给得起……”

赵嬷嬷听着这话,虽觉有些不对味儿,但听罗起东说到这最后一句,却还忍不住的露出了笑容:“罗侍卫知道这点,那是再好不过的……”

她还待再往下说,却被罗起东接下去的话语毫不客气的截断了:“不过你那位主子能给萧家小姐的,我固然一辈子也给不起,但我能给她的,你们主子也未必便能给得了!”

虽说到了此时,罗起东仍然没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也明白过来,萧呈娴必然是不愿意嫁给这位嬷嬷的主子的,因此这会儿说起话来,便愈发的没了顾忌。

赵嬷嬷原以为他已服了软,却不料他竟又说出这么一席话来,不由恨得牙痒痒的:“你这穷小子,你倒说说,你能给她什么,竟连我家主子也给不了?”

毫不畏惧的直视着赵嬷嬷,罗起东一字一字道:“我能给她我的命,你那位主子能吗。

陡然听得这话,赵嬷嬷的脸色顿时便青了,半晌方怒道:“你这条命能值几钱,萧家小姐金尊玉贵一般的人物,要你这条命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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